灞桥风雪飞满天 - [武陵樵子]

第一章  长安道上 惨绝人寰  文武陵前 零落山丘 [2]

  少年唯唯依命,拜辞而去;这少年-姓长孙,单名一个骥字,当年“三星镖局”在枫林官道上悉数被歼时,-堆中生还之小童就是他。

  长孙骥兄弟二人,其兄长孙-充任“三星镖局”二路镖师,家中只一老母,兄弟相依为命,不料此次长孙骥贪玩,赖着其兄携带,险遭毒手,奔回家后哭诉其母,其母虽悲痛之余,但心智过人,知匪徒行事毒绝,不欲漏网一人,星夜迁居慈恩寺后,限制长孙骥露面。

  一晚,月明星耀,其母在曲江池濯衣,目睹天悟禅师飞身上塔,玄诡轻捷,凌空绝奇,第二日进得寺去哀求天悟禅师,收录长孙骥为徒,以报兄仇。

  天悟禅师被求无奈只得收下,但严诫长孙骥母子不得泄露;光阴易逝,弹指就是八年,长孙骥不觉已长成十六岁,长得丰神如玉,公瑾醇醪,一身所学得之天悟禅师十之五、六。

  这日长孙骥自天悟禅师付予振兴峨眉重任后,每晚三更时分,月明之夜,只见一老僧及一俊秀少年,在雁塔之下,剑光掌影,纵跃如飞。

  大白天里,长安东城以内,靠近巍峨钟楼的开元古刹及文庙紧邻碑林,经常发现一英俊少年凝视十八罗汉形态,金刚石经。

  长孙骥也真根骨不凡,不负天悟禅师所望,举凡峨眉绝学“白猿剑”“飞星掌”“六爻掠云步”等,闻一知十,举一反三,大有青出於蓝,更胜於蓝之势,连三藏奇学“天竺旃檀十八掌”也尽得奥秘,只是火候尚浅;这“天竺旃檀十八掌”端的是盖世奇学,每出一掌,风起云涌,排空激荡,百步以内,一旦中招,轻则骨断筋裂,重则当场身亡。

  匆匆三月已届,四更时分,雁塔之下,天悟禅师对长孙骥道:“明晨,为师即将离此重返金顶故居,金顶列为峨眉禁地,无人敢入,连掌门人经年均不一往,为师故居在金顶之南,峭壁之上,猿猱难攀,当无人轻身犯险。

  记取十一年之后八月仲秋子时正,为师启关,见上一面。此时亦为你承继峨眉掌门人之位。”说着取出一柄玉符及一封书函,又道:“这柄玉符是峨眉历代相传信物,虽掌门人亦当奉命唯谨,但不至其时,不得炫露,此函是本寺一高僧所写,此高僧当年亦是一名黑道人物,后来皈依我佛,在慈恩寺落发为僧,一月前已坐化圆寂,此书命你投奔咸阳“落星堡”堡主为“铁笔生死判”匡超,此人为关中黑道盟主,功力精湛……”

  长孙骥一听师父要他投奔“落星堡”大为惊疑?不禁剑眉轩动,张口欲言……不料被天悟禅师挥手止住,微笑道:“为师知你心意,疑惑为何为师命你投奔黑道人物?不过为师自有深意,以你一个不经世故,初涉江湖的少年,往往动辄得咎,如不身临其境,不知江湖鬼蜮,只要你众醉独醒,独善其身也就够了,如今正值武林多事之秋,事故发生,多半由此黑道人物而起,风闻峨眉败类,也与“落星堡”勾结成奸?使你得以-若指掌,至於……”

  天悟禅师微微皱眉,又道:“你杀兄仇人,江湖上已杳不再闻,必是隐名改姓,黑道人物路路相通,也许在“落星堡”中,反得以获知踪迹,望你善体天心,不可杀戮无度,为师言尽及此。”说完,仰面望了望天色,月隐星残,凉风拂衣,约莫四鼓将近,天悟禅师突向西和南喃喃道:“我佛慈悲,赐弟子了却心愿。”

  随即望着长孙骥笑道:“好自为之,十一年后当再相见。”双袖一拂,人已平平射起,瞬眼即隐入苍茫夜色之中……

  长孙骥——望着天悟禅师消失了的身影,满面依恋之色,发了一阵怔,似是不胜重负般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大雁塔之后走去。

  第三日,艳阳中天之际,长孙骥已自到了咸阳,独自坐在最负盛名的太白酒楼,凭窗默默出神,落寞异常。

  他在思忖着:“世途多变,人生际遇亦随之变幻无常,本来家庭喜乐融洽,可乐天知命渡过一生,殊不料哥哥之死,转变了一生命运,从此挟剑江湖,天涯寻仇,更不及预料师父会-付重任,回想受命之时,自己不禁冷汗浸体,有临深履薄之感……”

  想到此处,忽闻楼梯起了一阵凌乱步声,似有多人上楼,还未上得楼来,哗声沓起,尚夹着一串银铃娇笑声。

  长孙骥不禁被打断了一阵纷乱的思绪,别过面去一望。

  只见先上的是一少女,青巾-额,杏脸桃腮,樱桃小嘴,笑起来,齿若编贝,神情十分迷人。可惜柳眉带煞,星目隐隐含威,身着白绫黑边劲装,肩头露出一段剑柄,黄色丝穗飘动着,胸前系一条粉红丝巾,-一朵大蝴蝶结。

  少女后面随着上来五人,都是劲装打扮满脸英悍的年轻汉子。

  堂倌见得少女几人上楼,神情十分恭敬,长孙骥心内不禁暗暗称奇,不由多加了几分注意。

  那少女瞥见长孙骥,不禁微微一怔,星目注视了他两眼,遂拣了一处紧靠着长孙骥的座头坐下,其中有一断眉鹰目的汉子,好似测出少女意向,怒视了长孙骥一眼,嘴角尚带着轻蔑的冷笑。

  这六人一落坐,堂倌飞快的端上酒肴,恭敬得无微不至。

  长孙骥自少女落坐后,就不再回顾,只浅饮轻酌,俯视街上行人景物。

  只听得少女那边座上,其中一人说道:“姑娘,昨日堡主囚禁两个终南门下,并且拷打了一顿,恐怕为我们“落星堡”中,带来一场劫难,如今终南派武学大有凌驾各大门派之上,又近在我们“落星堡”密迩,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为咱们堡主担忧,依我说,只有姑娘可以向堡主进言,姑娘的话八成要听,不如善言释回,将一天云雾散了,岂不是好?”

  长孙骥听说他们是“落星堡”中人,不禁凝耳静听……

  少女笑道:“别的话,我都可以说,只有这种事情,我可不敢,老爷子的脾气,宁折不弯,你们不是不知,虽说我们理亏在先,老爷子又面允负责惩处肇事的人,但他们终南门下坚持要将人提出押回终南,三言两语,把老爷子弄僵了,这才引起这档子事,你说终南武功在各大门派之上,老爷子可不放在眼里,这两年老爷子又悟澈了一部精奇武学,立意要将“落星堡”变为武林盟主哩。黄胜,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长孙骥在少女说话时,缓缓别过面去注意那少女,他不是为少女美色所吸引,而是因为他们提到“落星堡”少女,又似乎与堡主“铁笔生死判”匡超有莫大密切的关系,是以,他想听听究竟有何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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