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水气迷蒙山庵换剑 [6]
青衣少女连攻两剑,都像研在极厚的铁墙上,震得芳心悸跳,不由得攻势略懈。
他趁这当儿,清啸一声,收剑飞身而退。
那青衣少女脚顿处,破空飞起,身形之轻快急疾,难以形容,但见一溜青光,衔尾追及。
钟荃在空中头也不回,一式“龙尾招风”,反手戳出,刚好够上部位,极巧妙地削向敌腕。
青衣少女又使出怪招,斜剑一抽,当地撩在他剑上,不由得身形略挫。
钟荃却反而加速前飞,霎时远离了两文许。
那青衣少女落向潭边岸上,脚一沾地,正待腾身而起之际,一道白虹急射而至,风声劲厉之极。
连忙运足真力,举剑一黏一撩,把对方扔来的长剑挑飞。
钟荃已飘然远遁,身形极是迅疾。
那青衣少女呸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野人也敢来姥姥潭撒野么?我若不是师父坐关练功,须人守护,不追上擒住他,审明白底细来意才怪哩!”
口中虽是这样说,但两道秀眉却轻轻锁住,怀疑地摇摇头,自语道:“但我真能擒住那厮么?”
钟荃已走得老远,他心中已决定必须赶快找到邓小龙,等他出点主意,大概这里定是桑姥姥所居之地。
邓小龙听完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便道:“不管内情如何,我们也得再走一趟,到时再看情形吧,可是,我们已得罪了大悲庵的人,只怕后患无穷,真是岂有此理。”
雨一直没有停,甚且越落越大。
傍晚时分,邓小龙认为明日也不会是晴天,说将出来钟荃大是丧气。’可是这位农夫主人,却说明日大有放晴之望,又把钟荃的心说得活了。
一宿无话,次晨绝早醒了,但见窗下仍有飘绵细雨。
赶到用完早点,那雨竟然停了,天空也逐渐开朗,钟荃像孩子般快活起来,兴兴头头地跟着邓小龙出门。
他们仍然不带兵器,徒手空身,直奔云台峰下的姥姥潭。
钟荃当先带路,来到姥姥潭边,但见潭水粼粼,清可见底。
潭中怪石依然兀立,也像潭水一样颜色,敢情是上面青苔满布,加上雨水,难怪其滑如油。
邓小龙不必钟荃再说,已知崖壁和潭水之间的两座石屋便是了。
山间的静温,使一切都染出一种幽幽的美,邓小龙想一下,命钟荃先躲起来,然后轻咳一声,人却不走过潭那边去。
石屋中走出一人,正是那位青衣少女,但手上没有提着剑。
她在那边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狐疑地问道:“你是迷了路吧?”
“姑娘请了,在下邓小龙,奉了一位长辈之命,欲拜谒华山前辈桑姥,却无从得知桑老前辈下落。”
青衣少女啊一声,道:‘你找桑姥有什么事?是奉哪位前辈之命?”
她问的甚不客气,而且神情有点异样。
邓小龙疑惑地注视她一眼,但觉这少女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青衣少女面色一沉,冷冷道:“你究竟是谁疗眼光语气,都露出敌意。
邓小龙收摄心神,朗声道:“桑姥前辈既然具名邀约剑会,却不解在华山这么难寻下落。”他的话,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
青衣少女面色忽然宽和,微笑道:“你是四大剑派么?桑姥便是我师父,你再告诉我究竟是哪一位前辈命你来,我好禀告老人家呀!”
邓小龙见她一氓戒惧,便变得甚是天真,但仍然坚持道:“请姑娘禀告桑老前辈,说是邓小龙奉命来谒便行了。”他的绰号是天计星,肚中自然有一套。
只因当年桑清对他甚是爱惜,教他许多剑法,而她与铁手书生何涪,既然有那一段感情,当然不能忘掉当日一切事情,亦即不会忘记了他。
于是,倘若桑姥即是当年的华山玉人桑清的话,她一定知道是谁遣他来的,而予以接见,否则便可考虑径自离开之法,不必真个晤会了。
青衣少女哼了一声,不悦地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但随即又高兴地微笑起来,道:
“那么你就说你是哪一派的,我立刻替你禀告。”
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产生一种飘渺绵远的怀念,那不是她么?正是那位桑姑娘啊!当时她年纪虽轻,而且隔得又久,但此刻却让他联想起来了。
他同时又发觉这位清丽绝俗的青衣少女,流露出空谷幽音,巩然而喜的情绪,“她该是太寂寞了,这种年纪,住在这死寂的空山……”他想。
“你就说华山派好了,姑娘。”他也微笑道:“真的,我没有骗你。”
她的眼珠转一下,心中虽不相信,但邓小龙的表情又是那么地真诚恳挚,使她不愿意去怀疑他是说谎。
可是她又希望知道内情,即使一点儿,于是,她摇摇头,没有做声。
露出坚持等候他再说些什么的神情。
钟荃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只因石头太矮,不得不稍为伏下,一丛红紫相间的野花正在他面前,散出一股恶心的气味,使他甚是难受。
然而,邓小龙正在好整以暇地和那青衣少女扯着闲话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