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腥风血雨破九阵 [4]
他那支胡节,沉腕猛抖,立刻幻作五六个黑影,分不清哪是幻光,哪是节影。
云中见飞鱼蒋兴出招奇绝,手内“莫邪”长剑早已盈盈在握。
你想云中道人是何等人物,任你蒋兴的招术再是奇绝,他也不放在心上,长剑一抡,分花拂柳,风飘万点,早已化作一片光雨。
“呛啷!”一声,金铁交鸣,两支兵刃,各自震开数丈之遥。
奇迹再起,又是几声惊呼,自云中道人脚盘周围发出,低头一看,乃是五六个水贼的手腕被震得痛叫。
原来云中使运“金光白拂”之时,早已运足“深功罡气”功夫,后见水贼前来倾舟,功气下沉,贯于膝脚。
这“罡气”乃是道家独门功夫,反弹反震之力,尽人皆知,大得惊人。
况且云中道人潜修苦练数十寒暑,功力较一般人练得更是具有深度火候,是以作者称它为“深功罡气”。
五六个水贼有眼无珠,不明究里,一出手硬砸,早已震得手腕酸麻,痛澈心腑,是以他们齐自惊呼了起来。
飞鱼蒋兴在半空里的胡节被云中“莫邪”宝剑震开,身形一转,脚尖往那涌起浪尖上一点,又飞转过来,胡节再出,风雷大作。
云中道人既见水贼退走,“深功罡气”再向上提,贯于右臂剑尖,霍然发出。
饶你飞鱼蒋兴再是厉害,也难抵挡这一沉招。
谁晓得飞鱼蒋兴的一条胡节竟然贯充了真力,猛听灯球火把之下的满湖红光里,平白一声春雷,两股真力相触,蒋兴竟像一个飞鱼样坠入水底。
云中道人脚下一条蚱蜢小舟,却被这声春雷震荡得上下连连几个起落,舟儿颠摇之际,把他震得飞起丈来高,幸亏他的轻功了得,否则怕不早已成了落汤鸡了!
要知道飞鱼蒋兴乃海南帮洪泽分舵一舵之主,“海天白鲸”苗光宗那老魔头如果对他的武功没有几分把握,能仅凭“地和人和”四个字派他到洪泽来吗?
所以他的外门硬功还有上几分火候,否则他早已成了云中的剑下之鬼。
云中道人见他飞身下水,良久未出,正自怀疑他是否已伤在自己剑下,霍然背后,一股冷风,寒似冰雪一般欺至,暗叫一声:“不好!”
未及后顾,身形上纵,丈来高下,猛一回头,见飞鱼蒋兴已然跃上小舟,手内胡节,迎击作势,阻住云中的落处。
云中道人放眼四顾,十丈之内业无半片桨声船影,可容驻足,内心一急,心想:自己完全是一个旱鸭子,一旦落入水里,即使不受攻击,让自己随波逐流,也难免灭顶之祸。
原先立足小舟,已被蒋兴霸占,如果和他硬拚,抢夺过来,岂非你死我活,就在眼前。
蒋兴何以忽然在云中道人发招,而他竟然出水迟迟呢?
原来蒋兴被云中震落水后,由于功力较他为弱,所以坠水甚深,待水内浮力阻住他下沉之势时,忽然身生一计,随即迅捷斜刺浮上,恰恰浮在云中小舟的背后,他丹气一提,卖开绝顶水里能耐,霍然跃出水面,竟无一丝水花溅响。
那条胡节乃西汉出使匈奴苏武的故物。
苏武在漠北塞外,丁年奉使,皓首而归,前后凡十数万之久,冰天雪地,手持比节,身怀故国,加以饥噬毛毡,渴吞冰雪,造就了这胡节冰雪似的酷寒本性。
是以飞鱼蒋兴在背后出招,寒气欺至。
云中道人跃在半空,权衡利弊,电光火石,划过脑际,身形已然飘飘下坠,急出手内长剑,贯足十成真力,准备以自己技高一着的真力,压倒蒋兴。
有道是“困兽犹斗”,困兽之斗,自然是拚命之斗,飞鱼蒋兴深知道人这一剑,虽然是凌空发招,却是居高临下,定然非同凡响。
只见云中道人手内“莫邪”长剑,龙纹光灿,星花闪烁,逼人双目,剑风飕飓,如山岳盖顶一般向飞鱼蒋兴疾然劈下,像是胜负存亡,俱在此一剑之上。
娘娘腔的飞鱼蒋兴见光闻声,霎时“花容”失色,看看长剑已然近身,“鱼鹰猎物”,卖弄开他“飞鱼”的看家本领,一个翻身,平扑近丈,隐入水内。
“莫邪”长剑剑附十足真力,并以此招,云中志在必胜,毫无半点虚幌,是以剑势有去无回,及至发觉蒋兴飞身入水,已然无法抽回。
只听“卡察!”一声巨响,蚱蜢小舟被劈得七零八落,四散飞扬。
云中叫一声:“不好!”身躯已然坠入水中。
蒋兴见状,喜上心来,身形像条飞鱼样,斜跃而来,抡开手内胡节,如流星殒石一般,向云中道人盖下,云中坠入水内,兼而胡节压下,危险当头,千钧一发。
再说笑面弥勒云梦和尚及震海魔-阴光度二人,一支云拂,一柄烂银棍,交叉飞舞,幻成一片云影天光,战斗已然三十来合,尚未分得出胜负。
“震海魔-”阴光度见对方功力了得,暗忖在兵双上难以取胜,摆开手内烂银棍向和尚足下一扫,云梦不知是计,腾身上跃,阴光度却如泥鳅一般,滴溜入水。
云梦身形刚刚落上蚱蜢舟,忽见湖水,翻风作浪,舟身颠摇,但却未曾放在心上,暗道:“别在我丹阳湖出家的佛爷面前,卖弄你这水里功夫!”
以是双眼含威,紧紧瞧定落入水内的“震海魔-”,见他在水内翻腾吐呐,煞有介事,不觉“哈!哈!哈!”一声长笑。
抽暇一头,见云中道人与“飞鱼”蒋兴正战得惊险迭出,满湖舟船上的水贼,在灯球火把之下,摒息静观,不敢作声。
“噗噗!嘟嘟!”霍然一声水响,云梦闻声,回首下视,不料一股粗大水柱,雷霆万钧,疾然向自己头脸喷来,暗叫一声:“不好!”忙将胸内仅有真气,尽情向那水柱吐出!
水柱受真气阻挡,霍然一分,直似钳形的两只大鳘,向云梦环绕而去。
“震海魔-”阴光度一张马脸已然露出水面,大头连摇,巨口紧哈,幻出一缕黑色大气,吹向水柱。
奇怪得很,那水柱像是懂得他的意思,也跟着他那吐出的大气,疾然突变,立刻化作一道水墙,密不透气罩住云梦和尚,像是倒置着的一只玻璃瓶。
“震海魔-”阴光度这倒置玻璃瓶,名唤“金钟魔罩”,这罩下的水墙,不要看它是一道液体之物,实在经他贯注真气,运功吐纳之后,却坚如铁壁,轫似革墙,任你宝刀宝剑,也无法伤它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