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枯井遇伏 [2]
雷啸天道:“二弟,你是说这个字真念古(骨)?”
仇磊石道:“本来念滑(骨)。”
雷啸天笑道:“还是没有念(华)顺口。”
仇磊石也报之一笑,道:“非但大哥念着不太顺口,小弟还怕别人听到的话,要说大哥不知所云呢,这……这就是真理!”
雷啸天摇头无言,突然,想起一事,道:“二弟适才行功正紧之时,此处突有隆隆之声传来,约有半个时辰始止,愚兄想……”
仇磊石接口道:“小弟听得清楚。”
雷啸天道:“何不前往一探,听声音似起自井……”
仇磊石道:“不错,暗算大哥的那人,已将此井堵塞。”
雷啸天神色一变,道:“此非枯井,何能堵塞?”
仇磊石道:“此井已废置年余,井水已极浅,而有现成的残瓦碎砖,堵塞甚易,小弟由隆隆之声判断,对方人手不少。”
雷啸天急忙道:“若真被堵塞,我们如何出去?”
仇磊石道:“目下刚刚进来,目的未达,正好借此机会把要办的事情办完,到时候再研究出去的问题。”
雷啸天见仇磊石毫无惊慌,认为必有良策,遂也将出路被阻之事,抛置脑后,一心探查要查明的大事。此时,雷啸天方始注目四外,也首次发观仇磊石早将火把熄灭,但却依然有灯照明的原因。
原来这是一间宽敞石屋,东西约有七丈,南北五丈有余,四壁皆安置着粗如人臂的牛油蜡烛,现在皆已点燃。
另外一条室内通道,不知通向何处,这石屋积尘数寸,一望即如,已有很多年没人住着。
因为只有一条通道门户,二人自自然然是顺着通道而去,每人取了一支牛油蜡烛,照明缓行。
通道长仅丈余,宽有五尺,左右皆无其他门户,只在另外一端,开有一门,遂步入了通道。
乍出通道,在两支巨烛照明下,不远处赫然仆卧一具尸体,二人俱皆一震,彼此互望一眼,大步跑向前去。
雷啸天稍迟,仇磊石业已到达,这具仆卧的尸体,下半身卧仆地上,上半身却爬在一张长石凳上。
按这情形看来,死者生前似想爬于凳上,中途因伤、或因病重不支,遂这样仆卧下来死去。
仇磊石在心急之下,竟以真力透传巨烛之上,向石凳一掩,生生将石凳插穿一洞,故而巨烛依然放射光辉。
仇磊石首先仰望室顶,点了点头,他暗自计算,这具尸体仆卧之处垂直而上,应该是那红楼楼下的厅内左方,再上,必然是自己的书房,想起书房,自自然然记起了雷叔父,霍地将尸体翻转。
虽然已经年余之隔,但因地室通风而阴凉,尸体尚未腐烂,虽说因血已流尽,致面目下陷,却仍能看出轮廓。
仇磊石目光一扫死者胸腹,立即发现那处致命的伤痕,虎目中难禁英雄泪落如雨,悲呼一声:“雷叔父!”
猛然,雷啸天一把将仇磊石推开,一因仇磊石心悲往事,根本未伤,再因雷啸天用力极大,仇磊石被推出了两步,几乎摔倒。他身形一定,霍地站起回顾,只见雷啸天神色惨变,双手捧抱着雷叔父的尸体,全身哆哆颤抖,泪如涌泉。
奇怪的是并无声音,但双唇却上下抖动,日红如火,仇磊石恍然大悟,猛一顿足,到了雷啸天身后。
此时的雷啸天,因突然而来的意外变故,心神受了重大刺激业已神智失常,若再这样耗下去,必然疯狂。
仇磊石深知这一点,况已悟及雷叔父和雷大哥的关系,悄没声的暴然出指,将雷啸天点昏地上。
然后将雷啸天双膝盘起,一掌震开穴道,并迅捷无伦的左掌压于雷啸天命门之上,扬声道:“大哥请尽情痛哭一场吧,哭过之后,小弟有很多话讲。”
雷啸天神智复原,悲由衷生,抱起尸体号啕大哭不止,久久之后,仇磊石以奇特的敲穴之技,使雷啸天恢复了平静,道:“大哥,原来你是‘霹雳震天’雷鸣叔的长子。”
雷啸天霍地一跃而起,突忽转身,厉声道:“二弟,你到底是谁?快说。”
仇磊石道:“先时小弟深受遗训及雷叔父之谕,故而始终没有说出内情,小弟曾说,十数年未出大门一步,并不虚假。”
雷啸天沉声道:“我没问你这些,你是谁?”
仇磊石道:“大哥请莫激动,听小弟从头说起……”
雷啸天厉吼道:“哪个要听你从头说起,我只问你是何人?”
仇磊石面色一寒,怒叱道:“大哥乍见雷叔父惨死尸体,故然难免激动,但激动就能替雷叔父报这血海冤仇吗?”
雷啸天初次看到仇磊石暴怒,不由一愣,仇磊石已接着说道:“大哥若有人子孝心,若想代雷叔父报仇,就请忍耐片刻,压制下怒火和激动的心情,听小弟从头说起!”
雷啸天气势被仇磊石正气所服,业已逐渐冷静下来,闻言点了点头,但仍难止悲哀地说道:“二弟可知这……这……”
仇磊石走向近前,以诚坦的面目相对,道:“小弟知道,雷叔父就是大哥朝夕要找的尊人。”
雷啸天一指乃父致命的伤处,道:“这……这下手的恶贼,太狠毒了些。”
仇磊石悲涩地说道:“先父母之死,还胜过雷叔父多多。”
雷啸天道:“二弟,你到底是谁?”
仇磊石道:“大哥原宥小弟经年未敢吐露真情,实因怕消息外泄,仇家远逃或暗中以毒计谋算小弟……”
雷啸天接口道:“愚兄也没能说出身世……”
仇磊石道:“这是上苍的安排,若小弟早知大哥是谁,至少在初见面后,即可来此‘红楼’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小弟曾说,久居苏州,但却未出大门一步,这是实话,大哥,这‘红楼’就是小弟的居所呀。”
雷啸天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唉,二弟怎么不早说。”
仇磊石低吁一声道:“大哥,小弟恩师姓伍。”
雷啸天惊呼一声,道:“什么?是……是盟伯?”
仇磊石颔首道:“正是他老人家。”
雷啸夭道:“二弟,这真是从何说起,彼此要能早将身世说明,岂不省了多少事,二弟,你可知道子午岭头的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