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十九节 [9]
“看箭!”逸云叫。
祁连隐叟眼尖,已看清一点星闪电似射到,无声无息,一即既至。
他心中一凛,身形右闪,挥剑斜拍寒星。“铮”一声脆鸣,箭朗然斜飞。他只觉手腕一震,斜退了两步。
这两步退得真好,救了他自己的性命,两枝狼牙箭擦左胁衣而过,与护身真气相触,发出了刺耳锐啸。
闪过了三箭,方传来弓弦的狂振,和狼牙破空飞行的啸声,令人心血下沉。他惊得血液似乎要凝结了。难以置信这是事实,一剑没将箭打落,他怎能不惊?
马儿仍在慢慢踱步,令他们心惊胆落的语音又响:“官老鬼,太爷今晚再饶你们一次。”
祁连隐叟站住了,怒叫道:“华小狗,咱们誓不两立,你来,咱们决一死战。”
“哈哈!你怎配?”
“少说狂言,咱们剑下见真章。”
“太爷没空,后会有期。太爷先警告你们,再不滚回祁连,有一天你们会后悔。”
马儿转向小道,向外缓缓而行。
祁连隐叟不死心,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举手一挥,突然向前飞射。
“嗡”一声弦响,众人吓了一大跳。
“不要命的快来,下一次将有人躺下,不信可以试试,看太爷箭上功力如何。”
没人敢再冒险,事实上也不可能追及,即使追上了又待怎样?谁也不是神剑伽蓝的敌手,在崤山别馆他们已领教过了,追上了也是白送死。
“再会了,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终会见面,希望你们自爱些,赶快回到祁连。”
“小狗!咱们誓必取你性命。”祁连隐叟厉叫。
“就凭你这问话,你将自食其果。哈哈……”
长笑声中,马儿突然放蹄疾奔,去势奇快,不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儿奔了官道,不徐不疾奔向安乐窝。
承平年间,中原虽无宵禁,但三更后城门既闭,城里城外断绝往来;加以白天在天津桥出了命案,杀官闹事惊动全府,疑犯又是与独眼狂乞同来之人,事情闹大了。所以官道中鬼影俱无,仅间或有三两名官差飞骑而过,百姓小民怎敢外出惹火烧身?
逸云还不知城门已闭,他认为洛阳乃中州第一大城,城门怎会关闭?天下承平嘛?
洛阳曾是十朝都会(洛阳人只承认九朝,怪,)确是中州第一大城。中州指河南府,世人认为这儿位于天下之中。事实上中州是今之新安县,治汉关以西之地,乃是北周武帝所置,后人便将河南称为中州。
洛阳城这天出了天大祸事,城门在二更后已关了,警卫森严,连越城而进也不可能。
逸云不知就里,泰然往天津桥驰去。
“哥,怎不将他们收拾?”背上的如黛问。
“祁连阴魔左钧已死在我的剑下,他们找我报仇,是理所当然之事,我用不着赶尽杀绝,留他们一条活路。黛,你认为对么?”
如黛轻抚他的肩颈,笑道:“哥,应该如此,可是祁连的人凶横已惯,他们不会放手的。终有一天你会再次拔剑。当然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废了他们算了,留他们活着返回祁连,也是一场功德。”
逸云摇头笑道:“恐怕不可能哩!他们不出现便罢,出现就是一大堆,要废去他们的武功,委实太不容易了。”
马儿过了安乐窝,直奔天津桥头。
蹄声得得中,桥头突然出现了四名身穿黑色劲装的黑影,两面一分,迎面挡住了。
“咦!这四个人来意不善哩!”逸云说。
他并非怕事之人,仍驱骑向前驰去。
“什么人?止步。”有一个洪亮的嗓音叫。
马儿缓下脚步,在四黑影身前丈余站住了。逸云答:“赶夜路的,有事么?诸位。”
“河南府官差在此,下马答话。”那人声音微带不悦。
“是官差?小民并未犯法,也用不着与官差府人打交道,不必下马。”
“混蛋!你……”
“怎么?你骂人?”逸云怒火渐生。
“骂你算便宜了你,我还得揍你呢!”
“难怪人说官如狼,吏如虎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小子吃了豹子心,先拿下你再说。”那家伙奔上前拿人,伸手便抓。
逸云将弓一拨,那家伙被拨得向侧踉跄冲出两丈外,几乎一跤栽倒。逸云冷冷地说:
“阁下,动手动脚你准倒霉。”
那家伙呛一声拨出腰中朴刀,大叫道:“好家伙。你敢拒捕?”
逸云哼了一声,反问道:“哼!罪状呢?拒什么捕?”
“你小子不受盘问,夜闯禁地,便是罪名。你乖乖就缚,不然先剁掉你一只腿。”
一面说一面欺近,将朴刀伸出了。朴刀狭长而背厚,不但可扎可削,还可以硬崩硬砍,由于背厚,好用劲而锋刃特利,黑夜中闪闪生光,令人见了心中发毛。
逸云大笑道:“要剁腿,请便。”一抖缰绳,向前驰去。
四个人同声虎吼,四把朴刀猛截而出,下手马上砍人,出手不留余地,声势汹汹。
逸云一声长笑,右手弓来一记“丹凤点头”,“噗噗”两声,击中两人持刀的右肘,“当当”两声钢刀落地,人也倒了;曲池穴被制,焉能不倒?
他左手食中两指点了两下,两缕劲风不轻不重地击中另两人的右乳下期门穴,人倒刀亦落地。蹄声骤起,马儿奔上了天津桥。到了桥的中段,桥南四名官差倒地处,飞起一枝蛇焰箭,同时双管皮哨声倏扬,警讯传出了。
逸云不在乎,他要人城找地方歇宿,要到上谷老店等老花子,万事不管,先进城再说。
桥北岸,出现了二十余名黑影,将桥头堵住了。桥口上,中间是一高年僧人。左面是三名身穿红色法服的老道。右首是三名花甲以上僧人,他们内穿玉色常服,外披绿条子浅红袈裟,一看便知他们是地位不低的讲僧。
后面十余人是俗装大汉,身穿灰黑两色劲装,一个个佩剑挂囊,威风凛凛。
道士手执拂尖,背系长剑,和尚则手持禅杖,一个个迎风屹立,袍袂飘飘,不言不动如同化石。
蹄声急骤,狂野地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