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渔樵耕读 [2]
但他凌空一个跟斗,身子又轻飘飘地落到地下。
黄药师正待出言喝问,却听得那渔人哈哈一笑,道:“果然有些本事,难怪《九阴真经》会落在你手里!”黄药师心头一凛:“这人也是为了那经书而来。”他这时隐隐觉得这两卷《九阴真经》多一日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便多一份麻烦,当下朗声道:“你是什么人?”那渔人道:“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理会,不过我是来跟你要一件物事。”黄药师冷笑道:“你想要《九阴真经》,是也不是?”那渔人点头道:“正是。”
黄药师道:“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两卷经书,又怎么会将它交给你?你不必痴心妄想了!”那渔人笑道:“我也不会白要你的经书。”说到这里,径自走到那顶斗笠旁边,伸手揭开斗笠,露出一个包裹,那渔人随手将包裹打开,里面竟放着数十条金光闪闪的金子,黄药师见了,却也不以为罕,心想这渔人既然识得武功,自非寻常之人了。
只听那渔人道:“我用这些金条买阁下的经书,不知意下如何?”
黄药师道:“你道我会欠缺银子花么?这些金条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用罢。”那渔人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不肯将经书卖给我了。”黄药师道:“不错。”向冯阿衡招了招手,说道:“冯姑娘,咱们走罢。”冯阿衡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转身离去,那渔人忽然双膝一曲,跪倒在黄药师跟前,说道:“在下乃是要用这部经书去救一个人,请阁下高抬贵手。”黄药师道:“那人是你父母,还是师父?”他为人虽然行事乖张,却是极重孝道,倘若那渔人说要救的人是他的父母,黄药师多半会将经书给他,岂料那渔人却答道:“那人既非在下的父母,更加不是在下的恩师了。”黄药师道:“既然如此,你来求我也是枉然,这就死心罢。”那渔人道:“公子一定不肯答应么?”黄药师道:“不错。”冯阿衡道:“黄公子,这人”黄药师道:
“冯姑娘,你有所不知,他想从我手里得到经书,什么古怪伎俩都使得出来,咱们这就走罢。”当下两人上了马,随即纵马离去。
那渔人却仍跪在原地不走。
两人纵马又奔了一阵,黄药师说道:“这两卷经书留在身上,祸患可真是不小。”冯阿衡道:“黄公子,你干么又一定要得到这两卷经书不可?”黄药师道:“我早就听说《九阴真经》上载有武功绝学,很想见识见识。”冯阿衡叹道:“一个人倘若没有感情,武功便是练得再高,那又有什么用?黄公子,我不是说你。”黄药师见她脸上颇有凄然之色,问道:“冯姑娘,你怎么啦?”冯阿衡摇了摇头,道:“你是不会明白的。”黄药师不便再问,当下两人默默骑马奔了一段路。
突然间前面传来一个声音:“两位且住!”
黄冯二人勒马一看,见数丈外站着一人,这人右手握着一柄斧头,却是个樵子模样的青年,黄药师还未开口,便听得那人说道:“尊驾可是姓黄?”黄药师心道:“这人来意定然不善。”哼了一声,说道:“是又怎样?”那樵子道:“那好极了!想来阁下已然猜到在下的来意了。”黄药师道:“你也是为了经书而来,是也不是?”那樵子道:
“正是。”黄药师心道:“这人跟先前那个渔人果然是一伙的。”说道:“经书确是在我身上,你有本事只管拿了去,倘若没有这个能耐,还是趁早离去为妙。”
那樵子点头道:“黄公子这话甚是。”语音一顿,又道:“只不过如此一来,在下未免要得罪黄公子了。”黄药师道:“你既然想得到经书,又何必多说废话?”那樵子道:
“得罪!”这个“罪”字刚脱口,手中的斧头已向黄药师招呼过去。
黄药师不敢怠忽,当下展开小巧功夫,避开斧头,那樵子更不打话,斧头挥动,呼呼的砍将过去,他这斧头看似笨重,但在他手中使将开来,却是轻灵异常,黄药师见这人果是了得,更是不敢小觑,随手从腰间拨出玉箫,朝斧头平面一点一推,顺势跃开三步,那樵子一声清啸,抢身而前,斧头又砍将过来,叫道:“黄公子,你当真不肯交出经书?”黄药师道:“事到临头,多言何益?”说着身子一掠,又避开了斧头。
那樵子连砍数斧,均未收效,焦臊起来,斧头更是猛砍,一斧快似一斧,黄药师玉箫倏扫倏击,忽点忽拦,招招不落下风,斗到紧处,那樵子突然收起斧头,左手扬出,手掌向黄药师面门拍来,黄药师后退一步,右掌递出,啪啪啪三声响,两人对了三掌,那樵子向后一退,右腿向黄药师下盘横扫过来,黄药师使开“扫叶腿法”反扫过去,砰砰声响,黄药师腿势骤变自下上踢,砰的一声,足尖踢中那樵子下颚,那樵子仰身便倒。
黄药师道:“你现下还有何话说?”那樵子道:“在下既非黄公子敌手,黄公子自管请便。”黄药师道:“要我请便?那有这等便宜事?”那樵子道:“黄公子还待怎样?”黄药师道:“你既然得罪了我,难道不该向我赔罪?”那樵子道:“好,在下适才多有得罪,还望黄公子海涵。”黄药师道:“哼,这算什么赔罪?”那樵子道:“然则黄公子要在下怎样?”黄药师道:“我要你跪下来跟我磕头。”那樵子哼了一声,道:“士可杀不可辱!黄公子要如此难为在下,在下是决计办不到的了。”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你倒有骨气,好,好。”转身上马,跟冯阿衡扬长而去。
冯阿衡道:“黄公子,这一路上只怕还有许多凶险。”黄药师点头道:“正是。冯姑娘,你跟我同去桃花岛,只怕要被我连累,实在不妥之极,不如这样,我还是将你送回你表哥身边罢。”冯阿衡摇头道:“事到今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黄药师一怔,问道:“怎么?”冯阿衡脸上一红,道:“我我是真心意想跟你在一起的。”黄药师道:“冯姑娘,你这话可真?”冯阿衡道:“怎么不真?我表哥他”黄药师摇头道:“冯姑娘,我知道你心喜欢的始终是你表哥。”
冯阿衡道:“黄公子,难道你心里从来就没喜欢过我?”黄药师向来愤世嫉俗,从来不将男女之防放在心上,一听冯阿衡的话,便即大声道:“冯姑娘,实不相瞒,自从那日在岳阳城内遇到你,我便喜欢你了,你若是责怪我,那也是应该的。”冯阿衡听他向自己表露爱意,粉脸更是红晕,柔声道:“我干么要责怪你?你又有什么不对了?”
说话之间,见路边站着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冯阿衡道:“黄公子,这人多半又是冲着你来的。”黄药师点点头,果然听得那农夫大声道:“黄公子想过我这一关那也不难,只要你将经书交给在下,我便不来跟你为难。”黄师药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仍是纵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