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6]
岳小玉心中暗暗好笑,道:“你这个老大的拳法,又能高明到甚么地方去了,这些话,
准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却听见许不醉道:“常老大拳法厉害,那是众所周知的,是以卖蛋三婆,开豆腐店的五
姑,一看见尊驾无不退避三舍,唯恐蛋裂豆腐碎,弄得血本无归。”
这句话若出自舒一照或者是鲍正行之口,常挂珠势必气得直跳起来,但许不醉这样说,
他却只是一笑置之,而且似乎笑得并不怎么勉强。
公孙咳却微微一笑,道:“常老大的拳脚功夫,并不能说是怎么差劲,只不过若与黑拳
僧那样的高手相比,自然是有点分别了。”
许不醉嘿嘿一笑,道:“不是有点分别,而是大有分别。”
白世儒吸了口气,道:“两位言下之意,是说胡老二拜了黑拳僧做师父?”
许不醉道:“不错,正是如此!”
舒一照双眉一轩,道:“天下间怎会有这等怪事,好端端的干嘛要拜个和尚做师父?就
算非拜黑拳僧为师不可,也毋须剃光脑袋来奉陪。”
许不醉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舒一照道:“当然是他妈的大有道理,天下间大大小小事清,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正是
理能压天子,无理难压……”
“压你祖宗个屁!”许不醉忽然瞪着两眼,大声道:“你讲理,你娘讲理,你祖宗三百
八十代都讲理,但那又有甚么用处?”
舒一照面色一变,道,“为甚么会没有用。”
许不醉道:“你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少了,黑拳僧为甚么叫做黑拳僧,你懂不
懂?”
舒一照道:“不懂。”
“不懂就听着!”许不醉冷冷一笑,道:“黑拳僧的师父,是崆峒派的那叶大师,那叶
为人正派,不苟言笑,他在崆峒派里,一直都是神台猫粪。”
“神台猫粪?”白世儒鼻子一皱,道:“这岂不是很臭了?是不是那叶大师三年也不洗
澡一次?”
许不醉道:“那叶大师天天沐浴,干净得很。”
鲍正行道:“大便呢?”此言一出,水莹儿登时面上一红。
岳小玉眉头大皱,叱道:“你说话怎么如此粗鲁?”
鲍正行一怔,接看连忙陪笑不迭,道:“是老鲍不对,一千一万个不对,岳小哥儿不要
生气。”
岳小玉道:“你以后检点一些,也就是了。”心里却道:“实则是老子绝不比你斯文到
甚么地方去,只是小小佳人在旁,不正经一点可对不住当今圣上。”
白世儒继续追问许不醉,道:“那叶大师被称为神台猫粪,那是甚么意思?”
许不醉还没开口,岳小玉已接口道:“神憎鬼厌是也!”
常挂珠赞许的道:“岳小哥儿见多识广,对于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比老江湖吃亏。”
岳小玉暗叹口气,忖道:“老子在家乡之时,常给老子的老子骂作‘神台猫粪,香炉狗
屎。’莫不是老子真的那么可憎可恶乎?”
只听见许不醉又漫声说道:“猫粪之事,不必再提了,总而言之,那叶大师在崆峒派
中,人缘甚差就是了。”
岳小玉道:“黑拳僧呢?”
许不醉道:“黑拳僧比那叶大师更不被人欢喜,即以那叶大师来说,他又不喜欢这个徒
儿。”
鲍正在道:“既不喜欢,何必却把他收录为弟子?”
许不醉道:“这可不知道了,就像许多丈夫一样,他们都很讨厌妻子,但不知如何却令
他把讨厌的人聚了回来。”
白世儒道:“这道理甚是简单,多半是娶的时候觉得甚好,但久而久之,夫妻朝夕相
对,大家熟络起来,那就不怎么炒了。”
舒一照奇道:“大家熟络一点,那又有甚么不好呢?”
白世儒道:“越是熟络,就越是熟口熟面,但弄得太熟了,就会又轫又难下咽,终于你
忍不住俺,俺忍不住你这个臭婆娘,到头来就一拍两散,再也谈不拢。”
舒一照道:“你这种想法大大的不对劲。”
白世儒道:“何以不对?”
舒一照道:“常言有道:‘熟能生巧’,可见夫妇之道,还是越熟越好。”
白世儒道:“巧者,巧言令色也,又熟又巧,更是早早呜呼,悲哀之极!”
许不醉皱皱眉道:“两位,说够了没有?”
舒一照道:“咱们若要继续说下去,再说十八年也说不完,但许鼾主可以先说你的,咱
们必定洗耳挖鼻恭听。”
鲍正行道:“洗耳也就够了,又何须挖鼻?”
舒一照道:“洗耳耳根清净,挖鼻聚精会神。”
岳小玉道:“还是少开口,且听一听许前辈之言好了。”
许不醉瞪了舒一照片刻,才道:“那叶大师虽然并不甚喜欢黑拳僧,但黑拳僧资质极
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所以最后还是把最好的武功倾囊传授。”
常挂珠道:“难怪黑拳僧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此响亮。”
许不醉道:“黑拳僧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倒不是靠崆峒派的武功,尤其是拳法,他练别
家门派的拳法,就远比崆峒派的为多。”
常挂珠道:“那叶大师任由徒儿去练其他门派的拳法吗?”
许不醉道:“那叶大师在黑拳僧二十岁那年就死了,后来,黑拳僧一度还俗,还娶了一
个女子为妻,不到一年,她生下一个女儿。”
常挂珠道:“和尚还俗娶妻,这种事也不算是新鲜。”
许不醉道:“黑拳咱这些事,咱们可以完全撤去不谈。”
鲍正行淡淡一笑,道:“不谈这些事,又该谈些甚么?”
许不醉道:“他的拳法。”
鲍正行说道:“他的拳法真的很厉害吗?”
许不醉道:“当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