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快刀斩人狼 [2]
毒魄轻咳两声;慢腾腾的道:
“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鹿起魁望了望仍然紧闭的门窗,又察看过完好无缺的墙壁屋顶,厉声喝问:
“好,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问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双臂环抱胸前,毒魄淡淡的道:
“我没有‘闯’进来,我一直就在屋里,而且,我还是这间茅屋的临时主人。”
闻言之下,鹿起魁不禁又惊又恼,他指着毒魄,嗓调暗哑:
“什么?你,你一直就在屋里?就这么巴掌大小的地方,我们怎的没看到你?”
毒魄左手拇指伸出,往上点了点:
“屋顶有根横梁,你看见了?从头到晚,我人都在上头,只怪老兄你心有旁骛,把注意力全放到另一桩事情上了,自然顾不得再分神啦。”
用力一跺脚,鹿起魁的形色迅速转为僵硬:
“这就是说,我的事,你从头到尾全看在眼中了?”
毒魄颔首,神态自若:
“不错,非但你做的事我已看在眼中,你讲的话我亦字字不漏听入耳内,以我的人生经验判断,大概是个什么来龙去脉,业已了然于心。”
深深吸了口气,鹿起魁道:
“我从来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然而,我要先向你说一声抱歉,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听到了不该听的话,所以,我不能放你出去!”
毒魄笑了笑:
“还挺有礼数的哩,居然懂得说一声‘抱歉’,老兄,你的意思,是待杀我灭口?”
鹿起魁粗着声道:
“我正是这个意思!”
毒魄安详的道:
“什么样的人,便习于干什么样的勾当,以你对待‘危家堡’二小姐的手段来说,起这种心念也并不足奇,不过,你要打这个主意,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将你摆在外面把风的那位伙计一起叫进来,两人合力才比较有希望!”
这时,瑟缩在矮榻上的危蓉急忙出声警告:
“你不要轻敌,鹿起魁是‘危家堡’的大管事,有‘决死棍’之称,一身功夫颇为扎实,他那同谋名叫赵琛,是他的死党,也是‘危家堡’‘天’字级的大头目,擅使刀轮,人家都叫‘半无常’——”
毒魄瞅着危蓉微微一笑,道:
“多谢你的忠告,二小姐。”
蓦然口头,鹿起魁嗔目切齿:
“大胆贱人,你竟敢出卖于我?!”
危蓉尖锐的反讽:
“出卖你的是你自己,鹿起魁,你原就是个叛逆、奸细,是头罔顾纲常的色狼!”
鹿起魁阴沉沉的道:
“只这片刻前后,口气也不同了,你以为,这家伙定救得了你?”
危蓉青中泛白的面庞上居然透出三分诡异的神情,她吊起眉梢道:
“当然,我确实相信他救得了我,我也能够肯定、你不会是他的对手,哪怕再加上赵琛,任你们双人四臂,亦同样不会是他的对手!”
眼中的光芒闪动,鹿起魁惊疑不定的道:
“危蓉,这个人,莫非你认得他?”
危蓉轻耸着她那圆润白嫩的裸肩:
“何止认识他?还熟悉得很哩,其实只要你多用点心思,你便会发觉,你对他也不见得就完全陌生,人的名、树的影,没见过,也该听过吧?”
鹿起魁满面疑窦,再一次上下打量着毒魄,脑子里一边飞快思索追忆,然后,他猛的退出一步,脱口骇叫:
“毒一刀!”
毒魄颔首笑道:
“有你的,老兄。”
床上,危蓉椰揄着道:
“鹿起魁,你的记性不算顶好,但也并不很坏,终于致你想起他是什么人来了,一点不错,他就是毒魄,‘毒一刀’毒魄!”
满腔满腹的躁恼怒火,立时化做一股寒气从脊梁爬升上来,鹿起魁原来中规中矩的一张白脸,也马上发了绿;他张口结舌之余,连字都咬不清了:
“呃,毒魄,我可不曾招你惹你……你又何苦来趟这湾混水?”
毒魄把环抱胸前双手背负至身后,似笑非笑的道:
“说得是,本来,我也不想趟这湾混水,何况我与你们危二小姐非亲非故之外,更有那么一段纠葛在,照常情而言,就不应该插手管这档子闲事——”
鹿起魁赶忙接口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毒魄,你还不知道,自从上次在‘三合县’‘醉天月’酒馆外面发生了那场冲突之后,危家兄妹简直将你恨之入骨,口口声声要食你的肉,寝你的皮,并誓言血债血偿,决不与你干休。”
危蓉气得一骨碌从床上跳起,脸蛋儿只这俄顷业已涨得通红:
“鹿起魁,你不要在这里加油添酱、挑拨离间,我说过报复的话是不错,但我什么时候讲过要吃毒魄的肉、寝他的皮?你分明是无中生有、捏造是非,妄图激起我与毒魄之间的前仇旧怨而谋求脱身自保,鹿起魁,你好好刁,好没有人格!”
鹿起魁大声道:
“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危蓉,你少在那里做梦,以为毒魄会帮你,没有人会帮他的仇敌,再说,你有这种乞援于仇家的心态,骨节更高尚不到哪里!”
这时,毒魄插话进来,语气悠闲:
“鹿老兄,你们先别争执,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鹿起魁强颜笑道:
“不知有何见告?”
毒魄平静的道:
“人与人之间,或结善缘,或结恶因,但这只是个关系和际遇问题,无涉于其基本观念同立场,以我来说吧,我和危二小姐有怨无恩、是仇非友,然而这并不影响我为人处事的原则,譬如类似尊驾的行端,我就决不能恭维,更难袖手置之,尽管对象是危二小姐,也改变不了我一贯的道德使命感……”
鹿起魁呐呐的道:
“你……呃,到底是什么意思?”
毒魄道:
“我的意思很明白,鹿老兄,你试图迷好旧主之女,悍然不顾伦常,弃组合情分如敝屣,不忠不义不仁不德都占全了,像你这种作为,岂可不遭天谴?”
鹿起魁顿时面上变色,却仍然自我挣扎似的申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