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倾 柄 [5]
“你还不觉得那个唐菱儿很奇怪?”邝寒四冷冷哼着道:“更奇怪的,当年我救你们时虽然蒙着面,最少你们也应该知道邝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秦自笑呐呐的看了其他三个兄弟一眼,像是回过了神来道着:“那……那位神妙黑纱女子,据说是买命庄的继承人,我们以为……原先的大庄主是死在谈、杜、王的手中。”
所以买命庄会倾巢对付谈、杜、王。
邝寒四一挑眉,自怀中取出一个木雕像来,举着在月光淡影中,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出是个拿刀的中年汉子相。
而且用的是左臂掌刀。
秦自笑脸色大变,他看得清楚更知道木像的人不是用右手举刀,而是用左手的原因。
那是因为这个木像的实人本来就没有右手。
却,俞傲的左手刀比天下所有的右手刀还要可怕的多。
刹那,自笑、天涯、飘然、迟留全跪倒在地,喜呼着:“恩公未死,秦家四兄弟泣谢天地……”
“你们还记得这个木像?”
“是……永生不忘。”秦迟留朗声道:“五年前不但是狂鲨帮追杀我们,就是名侠俞灵亦想取我们四兄弟首级……”
“幸好恩公相救……”秦天涯接口道:“恩公冒生命至险挡了俞灵名侠一刀……”
秦天涯一叹,长虚道:“当时俞灵感于恩公至诚,特别将自己所雕他的父亲俞傲大侠木像相赠以结友缘。”
“我等见像知人……”秦自笑眼眶红湿湿的,既感伤又安慰似的朗声道:“昔日誓言『命一条是恩公的,人四个生死相予』秦氏四兄弟不敢忘!”
“很好……”邝寒四收了木像入怀,淡淡道:“四位请起!”
他看着四名黑道士缓缓立起的同时,便朝那东南林梢淡笑着道:“沈闹花,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邝某人可晓得你是由昆仑山出来的……”
这会的话林梢的那个人不由得不惊疑轻叹,道:“想不到寻常在洛阳唐突涕笑的邝寒四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邝寒四轻轻一叹,仰首逐渐密布的乌云间或冷风忽的自崖下、山峦中来。
他嗅了嗅,竟喟叹着道:“风从西北来,大概华山要开始下雪了……”幽幽的,像是充汉了诗情在心,道:“洛阳今年的雪不知怎样?”
他看向沈闹花那个方向时,喟叹变成了讥笑,道:“更不知道血染在初雪华山,会是怎样?”
丙然在一刹那,棉絮似的一薄薄、一薄薄的白自空落了下来,很轻。
就如同生命在宇宙间是那么轻。
沈闹花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
因为邝寒四的眸子,就如同双利刃插在自己身上每一处,只要有空隙,是的,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空隙。
必死!
她在叫苦,这个姿势相当的不好受。
尤其是在初雪方落,不消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双膝便会挺不直,双肘也会失去力道。
包可怕的她自己的右掌五指,不再具有灵巧的控制力,这点同样让她非死不可。
雪,依旧一层又一层覆盖下来。
沈闹花觉得拼总比等死好。
想法一起,右掌本来就已经扣好的双箭已如闪电般穿出梅枝,穿出烟幕,穿向邝寒四。
一筒二十四支的利箭中,特别有两是用“火雷子”炸药作的簇头。
墨黑划一线红的簇头。
第二次手起箭放,那对箭已狂奔而出。
沈闹花估计自己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因为就在十丈外,第二波的人手正等着。
邝寒四在笑,笑意就像满天落下来的雪。
又纯粹、又乾净。
这是怎样的笑?
在四台黑袍道士叱喝抽剑的刹那,他已经弹身而起。
左掌一拂一拍,做出一件让沈闹花傻眼的事。
箭,在人家五指中。
第二波的双箭呢?
邝寒四拔身更高,让塞满火药的箭簇由脚底下划过。
紧接着他左掌双剑有扣筷子,左右一挟倒挑。
当“火雷子”在树梢炸开的时候,沈闹花全身血肉模糊的摔在雪地上。
雪,是初雪。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轻轻一叹,转身对着四名多少沧桑的朋友,笑着道:“回去雁荡山吧!当年请你们四个跟着我是不对的……”
“不!”秦自笑看向林子的后面,那儿是一片平坦的雪地,几个小土堆已然成一片银白,在月光下。
“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秦自笑的眼中充满了光彩,每个字都说很很用力,道:
“为寒四公子而把血在雪地上,是件很刺激的事。”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不再说话,那是一种凄楚的美。
不论是敌人或是朋友,在最纯净的初雪上落了鲜血,温热热的鲜血,晕开一朵一朵的红花,夺目,在冰冷的初雪上。
美的让人心碎!
他笑了,一弹袖里的玉雕扇在手。
翩翩恍如是名揽山抱水的风流才子。
刷然中长袍斗然一翻出身再套,已是雪白融于雪,融于夜。
“我想那里有不少唐菱儿训练出来的人?”
“是……”
“不知道那位唐始娘训练杀手的技巧如何?”
“我们没有接触过……”
“很好!现在……”邝寒四笑了笑,有如将一颗鸡蛋的蛋壳打碎,道:“你们就用我教的杀技去试试看!”
杀手对杀手,搏命!1小雪下的似乎更密了些。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下雪了……”
鹤仙人仰首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朝隔着一丈并行的沈九醉笑道:“初雪,很美是不是?”
沈九醉一张脸红通通的,方才的酒气引了上来?
“很美!”他回答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喟叹,道:“是不是了血以后更美?”
眼前已有一座林子。
林子里还有火把,每一道焰光都映着雪、映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