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蹑云雾山 [6]
真是“寒风砭骨”,这话一点也不假。
凡是经常出门的人,大都心里有数,这种天色,在春、夏、秋的季节,不久,必然有一阵滂沱大雨或是大风降临,但在这严冬季节,这漫天灰云,将是下雪的象征。
时间已经是腊月中旬,距离过年的时间眼看着只有十多天了,出门在外的人,哪个不想回家过年,尤其是终年经商客地的生意人,更是归心似箭,想赶回家去团聚天伦,过一太平安乐温暖的新年。
是以,天色虽然昏沉,寒风凛冽裂人肌肤,并不能挡住游子似箭的归心,依旧冒着砭骨的寒风,纷纷上道登程踏向归途!
邙山烟叟与东方明珠等七人,他们虽不是为要赶回家去过年,却有着比过年更紧要的事情要办!
就在一些商旅们纷纷登程上道的时候,他们便也付清了店账,离开“荷香居”,出镇向南,扑奔云雾山。
寒风虽然凛冽,但这一老少男女七人,均皆身怀精纯的武功,当然不会畏寒怕冷,七人出了马场坪镇后,立即放开脚程,沿官道向南疾行。
云雾山距离马场坪不过百里路程,以七人脚程之速,最多不过半日时间,即可到达。
一口气奔出十多里路,邙山烟叟忽地放慢步,一面前行,一面用手指着前面向东方明珠说道:“姑娘!前面不远有一条通往云雾山下旧县小镇的叉路小道,我们可走那条小路迳去旧县,在那里打尖,顺便置办一些干粮带着,然后于夜晚入山至白烟崖下觅地隐身,你以为如何?”
东方明珠点点头道:“晚辈初出江湖,什么也不懂得,一切均请老前辈作主好了。”
邙山烟叟说道:“好!那就请姑娘跟着老朽走吧!”
说道便又展开脚程领先向前疾行。
忽然,一阵紧促的铃声传自身后来路。
几人掉头一望,只见一骑赤红如火的宝马,驮着一团白影,风驰电掣般云涌而来。
好快!刚才还在身后老远,看上去起码也有里把路程,只在眨眼之间,就已到了临近!
邙山烟叟与东方明珠等七人,连忙闪身道旁伫立,准备待那马过去之后再行赶路。
说时迟,那时快!
七人刚闪身道旁,马已到了七人面前。
这时七人当然也都已看清了马上人,正是昨晚在“荷香居”酒楼上独居一席,那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美书生。
马到七人面前,那书生忽猛然一勒马缰,那马奔驰正疾,似乎想不到主人会忽收缰绳,蓦地一惊,立即发出一声龙吟般地长嘶,两只前蹄人立而起,落地后四蹄伫立地上,纹风不动,昂首竖耳,神骏异常!
东方明珠一见,芳心不禁甚为羡慕,情不自禁地脱口赞道:“好马!”
东方明珠虽然脱口赞誉“好马”,也只是觉得这匹马神骏不凡,除了额顶中央长有一小撮白毛外,浑身赤红如火,齐头到尾,不带一根杂毛而己!
但,若是问她这匹马好在何处?她一定会摇首瞠目回答一句:“不知道。”
当然,这乃是因为她年轻识浅,阅历不深,没听说过此马的来历出身之故!
那白衣美书生闻听东方明珠赞誉“好马”,想必是心里非常高兴,朗朗的星目中放射出愉悦的光彩,露出一口珠贝似的细齿,望着东方明珠微微一笑。
这一笑,不禁把个东方明珠笑得粉面生霞,觉得热辣辣地发烧,这些,虽然是被蒙在人皮面具下面,但,少女们羞涩的本能,却使她情不由己的低下螓首。
螓首虽然低垂,芳心里却在不断地暗想:“这书生不但秀美之极,而且一口的牙齿,更是整齐又细又白,还有他那一笑,笑得美极,甜极,简直妩媚到了极点,根本就不像是个男人嘛!”
邙山烟叟毕竟是成名江湖多年老辈人物,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一见那匹马全红一点白,就知道是名传武林的千里神驹火骝驹,一匹万金难买的宝马。
只是,据武林中相传,火骝驹早在多年前,就已随着一位前辈异人同时失踪了,今天怎会忽地重又出现了的呢?而且事隔数十年,火骝驹早该老死了呵!……
邙山烟叟暗忖道:“难道是百多年前那匹火骝驹的后裔不成?……”
心念一动,立即望着马上的白衣美书生,抱拳笑说道:“请问姑娘!这匹马是不是火骝驹?”
邙山烟叟在马场坪,“荷香居”酒楼上,曾经何天衡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过他,这白衣美书生就是那从冰魄神魔手里夺得秘笈藏图之人,乃是个易钗而弁的冒牌假货!
故邙山烟叟一开口就称呼这美书生做姑娘,而不称呼她相公。
这美书生乍闻邙山烟叟称呼她做姑娘,当时不禁微微一怔!但旋即镇静如常。
只见她秀眉一扬,朝邙山烟叟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正是火骝驹,于大侠好厉害的眼光,的确不愧是成名江湖的老辈人物!”
一语双关,明面上是赞誉邙山烟叟好眼力,认出了宝马火骝驹,实际上却是赞誉他看出她的乔装。
这姑娘真调皮,也真聪明可爱!
不过,她口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很诧异,暗道:“他怎会知道我是易钗而弁的呢?难道我的乔装有什么漏洞吗?”
“咦!”
在旁边低垂着螓首的东方明珠,忽然抬起头来,口中发出一声惊“咦”,睁大着一双澄澈似水的妙目,望望邙山烟叟,又望望白衣美书生,感觉很是奇异!
当然,她奇异的是因为邙山烟叟称呼那美书生“姑娘”的原因!
忽听邙山烟叟哈哈一声大笑道:“哪里!老朽只不过随便猜猜而已,想不到居然就猜中了。”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也是双关。
这时,那假书生已飘身下马,伫立地上。
忽见她面容倏地一整,凤目中神光一闪而逝望着邙山烟叟说道:“于大侠!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话,孔子面前又何必掉文,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乔装来了,有何漏洞?请即直接略说,不然……”
说到这里,倏地顿口不语,两道眼神有若电炬般地,威凌逼人地注视着邙山烟叟,等候答复!
邙山烟叟心头不禁一凛!怔望着当前伫立着的这个易钗而弁的美书生,急切之间竟是茫然不知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