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 [武陵樵子]

第 七 章 飘逸少年 [8]

  回至大殿,向严晓星深深致谢。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

  继而目光巡视了满殿狼藉獒尸一眼后,喟然长叹一声道:“犬犹人也,这些獒尸相烦以火焚化,趁此漫漫长夜,在下为它们诵咒超脱。”

  偷天二鼠会意,迅疾将犬尸悉数抛置殿外堆好,生火焚尸,吕鄯低声道:“老弟此举内中有意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庞雨生与葛元良均是武林巨擘,桀傲不驯,漫漫长夜难以入睡,言谈又格格不入,何妨由在下诵咒冲淡气氛,以待破晓。”

  姜大年道:“这是老弟真心么?”

  随即摇首笑道:“老弟无非转移视听,免葛元良庞雨生察破老朽两人真正行藏。”

  严晓星微笑了语,待犬尸焚化后,走入殿内焚香书咒,以火焚后,便跪至蒲团上,垂首喃喃有词。

  许飞琼不禁暗笑,忖道:“星哥真会做作。”

  偷天二鼠与廖独三人坐在殿角,瞑目似睡未睡模样,不则一声。

  葛元良庞雨生四道目光凝视在严晓星身上,只听严晓星朗声诵道:

  “南无萨怛他

  苏伽多耶

  阿罗诃帝

  三藐三菩陀写

  南无萨婆

  勃陀勃地

  南无萨多南

  三藐三菩陀

  ………………

  ………………”

  疾徐有力,铿锵悦耳。

  冷面秀士诧道:“此人诵念的系楞严咒,功能度六道众生,罗刹门下怎会精擅禅门心法。”心中暗暗纳闷。

  禅门法咒,可使凡虑尽涤,心境宁静,化戾气为祥和,满殿沉寂如水,唯闻严晓星朗朗诵咒声。

  楞严法咒一遍又一遍,忽地严晓星倏地一掌望外虚空拍去。

  只听一声闷哼,接着重物堕地声,忽腾起一声凄厉不忍卒闻的惨嗥。

  殿外忽随风传来一声刺耳冷笑道:“好孽畜。”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群雄大感凛震。

  东斗天君葛元良听出那凄厉惨嗥声,先为严晓星无形潜罡所伤,再为自己所豢神鹰啄瞎眼睛,深恐来人伤他神鹰,疾如闪电扑出殿外大喝道:“休损伤我鹰儿。”

  殿内灯火通明与殿外积雪反映下可见一身紫红袈裟,浓眉凹鼻的番僧,咧着一张血盆大嘴,嘻嘻阴笑。

  番僧身后紧随看三个面目冰冷黑衫的中年汉子,丈外倒在雪地上是一黑衫人,双目已被啄瞎,血涌如注,双手护脸痛得全身战颤。

  葛元良一眼发现一只白鹰倒在雪地中,双翅无力展扑着,不禁大怒厉声道:“秃驴,为何伤老夫的神鹰?”

  番僧阴恻恻一笑道:“一只扁毛畜生也敢伤人,贫僧略施惩戒有何不可?”

  葛元良哈哈大笑道:“如不将老夫神鹰治愈,别想生离此地。”

  番僧目中凶光一闪,冷笑道:“贪僧奉命到来办的是正事,先公后私,把话说明后,你我再放手一拚,胜者为高。”

  葛元良沉声道:“你奉何人所命?”

  “奉师兄风火头陀之命。”

  “来此何为?”

  番僧答道:“贫僧奉命带来请帖,明日午刻务望准时应约。”

  说着袖中一扬,飞出一柬泥金朱红请柬。

  葛元良虚空扬掌,一把接住,莫了一算,道:“怎么少了两份。”

  番僧冷笑道:“死者也要请么?”

  冷面秀士大喝道:“暗算偷袭,纵獒伤人,威名远震的丰都双判今宵鬼城之行恐贻笑武林。”

  番僧冷冷答道:“贫僧又非丰都双判,明午何不与双判当面清偿理论。”

  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贫僧请柬已送到要告辞了。”

  “慢着!”葛元良大喝如雷道:“老夫神鹰如何?”

  番僧手指着瞎眼黑衣人,道:“请还他双目。”

  葛元良不禁语塞。

  番僧冷冷接道:“葛老师如敢阻拦贫僧离去,今晚必身遭非命。”

  葛元良怒道:“未必见得。”

  说着一掌呼地推出。

  番僧大袖疾扬迎去。

  轰的一声,劲力猛接,卷起一片漫空雪尘冰屑,两人身形撼摇了一下,葛元良厉声道:“好,再接老夫一掌。”“力劈华山”一招击去,双方猛接猛打,掌掌如利斧砍山,袍袖飞扬,凌厉雷奔。

  冷面秀士一撩长髡身形掠出,翻腕飞出一柄铁扇,一招“流云出谷”点出。

  番僧身后三黑衣汉子抢身飞出,长剑出鞘,幻出万点寒豆,挟着一片锐利破风锐啸,夹袭冷面秀士。

  偷天二鼠暗向严晓星道:“这番僧乃风火头陀师弟,囊内鼓突,必藏有甚多歹毒暗器,如让他趁虚施展,我等防不胜防,容老偷儿两人参与合袭,趁间摘去革囊,由老弟出手除去如何?”

  严晓星颔首应允。

  偷天二鼠抢身而出,一左一右,合袭番僧。

  番僧武勇绝伦,力敌三人无惧。

  冷面秀士折扇幻出一片扇影,玄奥绝伦,所攻之处俱是致命要害。

  突然,冷面秀士冷笑一声,左手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扣住了黑衣汉子,牵身疾旋,封住另两黑衣汉子抢攻。

  两黑衣汉子不禁一怔,岂料冷面秀士铁扇由那被制的黑衣人肋下吐出。

  折扇纯系精钢所铸,犀利如剑,点实在一黑衣人胸口上,刺穿横膈。

  黑衣人狂嗥一声,一道血箭在铁扇抽出后喷了出来,仰面倒地。

  冷面秀士不愧武林怪杰,一招得手后,左腕疾拧,喀嚓声响,那黑衣汉子腕骨折断,右腿立即飞踢出去。

  黑衣汉子发出一声惨嗥,气海穴如受千斤重击,耳眼口鼻内鲜血齐涌。

  余下一黑衣汉子不禁胆寒足软,只见冷面秀士喉中发出一声轻啸,身形虚扬拔起,倒扑而下,铁扇霍地展开,寒光轮转压下。

  黑衣人惨嗥得半声,立时仆倒于地,面目模糊,血污一片倒地。

  冷面秀士意在报复二徒毒伤之仇,并存心显耀武功,击毙三人后,飘身落在两丈开外,目注葛元良与偷天二鼠合袭番僧。

  番僧发觉三黑衣人死在冷面秀士扇下,不禁猛萌杀机,迅即无伦左掌摸向肋间,不禁面色大变。

  严晓星立在圈外,趁看番僧缓得一缓之间,长剑竟脱手掷出。

  寒光电奔,风雷怒啸,叭的一声,插入番僧心口。

  番僧狂叫一声,身形倒出数步,面色狰狞恐怖,厉声嘶叫道:“贫僧死不足惜,只怕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语毕,奋力将剑拔出抛在雪地上,泉涌鲜血喷出,口中发出桀桀刺耳怪笑,笔直倒地不起。

  葛元良庞雨生不惊异番僧之死,却对严晓星驭剑手法大感震凛。

  冷面秀土道:“尊驾真是罗刹门下么?”

  严晓星慢慢走向番僧尸体之前,拾起长剑,拭去剑上血迹,还剑归鞘,回望了冷面秀士一眼,答道:“阁下不信罗刹门下武功是么?”

  冷面秀土面色铁青,冷笑道:“庞某如不念在尊驾救治劣徒之德,令晚定要教训你,免得你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严晓星怒道:“凭你也配,不错,你冷面秀士在武林中威播四方,锋芒逼露,但罗刹门下却不把尊驾放在眼内,若然不信,只管放手施焉,在下如不在十招之内将阁下铁扇夺出手外,我罗刹门中从此绝意江湖,不参与武林是非。”

  此言一出,非但葛元良大感震惊,就是偷天二鼠也不禁为之倒吸了一口冷气。

  廖独暗道:“瞧你冷面秀士如何应付。”

  许飞琼芳心大感焦急,忖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此地星哥怎能节外生枝。”

  群雄认定冷面秀士忍不住这一口恶气,必然动手无疑,岂料冷面秀士淡淡一笑道:“庞某恐贻武林笑柄,令师又是庞某同道至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妄动无名。”

  言毕纵身一跃,穿向庙外,身形没入沉沉夜空中。

  群雄大感意外。

  严晓星道:“他去了老远,终将返回。”

  葛元良道:“何以见得?”

  严晓星道:“双判久久不见番僧覆命,他情知有异,不待天明,此处必有一场恶战,冷面秀士必匆匆赶返。”

  葛元良微微叹息道:“尊驾料事如神,老朽不胜钦佩,但老朽不解冷面秀士居然能忍受如此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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