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8]
假如这个要真是丐帮帮主陆鸣宇,阿烈一点也不失望,因为以陆鸣宇的地位,自应有这等气度方是。此外,假如他相貌丑陋,当然无法使“陆夫人”苏大姐死心蹋地的跟着他了。
他们似乎对阿烈毫不注意,东西摆好,照例请他们食用,那男人淡谈的望他一眼,道:“好的,你且退下。”
阿烈转身行去,目光借转身之势掩护,迅快的掠过那名女客。顿时心头一震,因为她正是与他曾作燕好之欢的苏大姐。
她并没有注意他,这使阿烈舒了一大口气,然而当他快要走出房门之时,男客人突然冷冷道:“伙计!”
阿烈连忙停步,回头望去,只见他含威的目光,笼罩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惊,显出失措之状。
阿烈自己感到很惭愧。为何被人一望,就心头发慌?好象是被他的威风所屈,生出了自惭形秽之心?
他实在不甘被对方的气度压倒,这使他的自尊心太受损害了,当下便要瞪眼睛,挺胸膛,表示不怕。
谁知男客人突然淡淡一笑,道:‘你在外面等一下,我们或者还要喝点酒。”
这话顿时提醒阿烈记起自己的身份,他目下是小镇上小客栈的小伙计,应该会被堂客丐帮帮主所屈折。如若不然,人家岂能不疑?
因此,他赶紧哈腰应了,这才出去,小心翼翼地拉好房门,随即蹁到廊下,听候传唤。
虽然他已把伙计的身份演得很像,然而他内心中仍然感到非常羞耻,因为他自己晓得,当时实在没有考虑到扮演的角色,而是真真正正的被对方目光所震慑,心中惊惶失措,
他的自尊心使他感到非常不安,暗念:
“我如今已不复是吴下阿蒙,何以一见到他这等大人物,就露出了贫贱卑微的本相。”
方转念间,只听苏大姐那股足以使男人血脉贲张,神魂摇荡的声音传出来,还夹杂着吃吃笑声,她道:“鸣宇,你唬那伙计干什么?”
陆鸣宇徐徐地道:“我们吃点东西吧!”
苏大姐撒娇地道:“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陆鸣字笑一声,道:
“要观察一个人,最好在他全不防备之下,方见真心,假如那厮是有心假扮的,则我刚才那一瞪,必定使他反抗回敬,这是本能的反应。”
苏大姐道:
“原来如此,不过事实上你的含威一瞪,我认为很少人能够不伯,所以他纵是有心人也可能真害怕。”
阿烈暗吃一惊,忖道:“这女人可恶透了,她多嘴作甚?”
陆鸣宇又道:“假如他真是害伯,则他只是微不足道的,角色,不必多虑了。”
苏大姐道:
“他的任务仅仅是刺探我们,所以不管他是大脚色小脚色,只要达成‘刺探’的任务,便是成功了,你岂不是太大意了一些?”
陆鸣宇道:
“你说得不错,但你要知我以双目神光试他,用意也仅仅是测探一下他的深浅而已,至于他是不是来刺探我们这一点,自有别人去查,现在本帮弟子已经查了,假如他来历不明,本帮弟子便可迳行擒下他,因此,我只须决定用得着用不着我出手,就算功德圆满,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苏大姐恍然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仍然认为你的探测办法有漏洞,或者他武功高强,却是无胆之辈,所以受你虎目神光所制,亦不稀奇。”
陆鸣宇道:
“你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大凡武功能练到出人头地的人,其中有一个过程,必免不了,那就是‘坐功’的修练,此是修习内功的必须阶段,而每一个有成之人,心性都经过了磨练,对我这一手虎目神光功夫,自然而然会发生反抗力。”
他停歇一下又进一步解释道:
“静坐是修练心灵的功夫,内功有了成就,心灵气魄自然比常人坚凝强大,所以即使他仍然敌不过我的虎目神光,仍然会发生某一程度的抗力,殆无疑义,而我观察此抗力之强弱,就可以测算出他的功力到了什么地步。”
苏大姐吃吃笑道:
“现在我懂啦!无怪人人都盛传你有超越当世的一人之力,原来这里面学问很打。”
阿烈听到此处,倏然倚着廊柱,心情大见舒畅。
第一点,他混入此处,乃是经过那饭馆跑堂的安排,来历有根有据,丐帮之人,终究不是地头蛇,实难查出。
第二点,他自尊心受损的屈辱痛苦已经消失了,因为对方使的是一种“攻心”奇功,而他则从没有修练过心灵,是以倏然受制,不足为奇。
这后面的一点,更使他联想及自己应该采取的练功途径,对于心灵方面,的确必须加以训练。方可不致于出手对敌之时,被对方气势所慑。
只听苏大姐笑一阵,又传出进食的声音,然后,她停止了进食,说道:
“奇怪。那伙计我似乎有点眼熟。”
陆鸣宇立刻问道:
“你认为他像谁?”
苏大姐道:
“很像以前我和黄长老李长老他们,擒下一个年青人,后来他没有涉嫌而释放了。”
陆鸣宇唔了一声,道:
“你要不要再看一看?”
苏大姐道:
“那倒用不着,其实他的容貌并不相似,那一年少年面色较白,而且透出鲜明的血色,这个伙计面色焦黄。此外,这伙计的双眉也粗浓得多,可说是完全不相同,我只是感到他们的神情极相肖,面型轮廓亦似,大概这就是眼熟的原故了了。”
陆鸣宇道:
“这世界上往往有人神情宛肖,使你禁不住记起另-个人来,不过那个少年能使你印象如此深刻,倒也是难得的事。”
苏大姐吃吃笑道:“告诉你吧!我……”
阿烈那颗心不禁大跳特跳,暗念她难道会把实情说出,而陆鸣宇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不是那种可以忍受任何屈辱的人啊!
苏大姐的话突然中断,这又使阿烈很不解,凝神听去,摹然发觉房内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恍然大悟,暗自想道:
“幸亏有人入房,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事实上,则先陆、苏二人的对话,声音甚低,门外之人,实是难以听得到,何况远在丈许外廊柱的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