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踏破铁鞋 [3]
“属下丁大光,迎接小王爷!”
“刚才饭店中的情形,你都看过了吧?”
“属下汗颜。”
玉柱子冷冷一笑,但却随口说:“这种事情应当慎重,你办的很对。”
说着,就从铁铮手中,接过钢叉,环视了所有在场各人一遍,微点着点,说:“好!好!”
突听“金指太岁”丁大光说:“牵小王爷的坐骑。”
他话声刚落,就见一个叫马僮样的年轻人,斜着身子,双手拖着鞭绳,拉过一匹高大的枣红色大马,只有马的四蹄上半尺地方,一溜雪白,一眼看得出,实是千里宝马,说它是千里选一,也不为过。
只见一副酱色马鞍,端正的绑在马背上,马颈上一溜马鬃足有半尺长,斜斜的倒向一边。马鞍后,捆了一卷毛毯,还有一只皮袋子,悬在鞍后,看样子还真是一应俱全。
那马童甚是乖巧,单膝跪地,双手递上马鞭。
只听“金指太岁”丁大光双手抱拳,说:“小王爷,你请上马,一路珍重。”
他话声一落,所有跟来的三武士与四护法,均齐齐抱拳同声说:“小王爷一路珍重。”
甩下肩上的虎皮,丢了手中的丈八钢叉,玉柱子伸手接过绳鞭,一个虎跃,已跨坐在马背上。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骑马,但从他坐的姿势,轻松的表情上,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骑马的个中老手。
玉柱子对于“金指太岁”丁大光的这一排场,心中甚感舒坦,更感到满意,就在马上轻点着头,对丁大光说:“我父王总算没有用错人!”
话声一落,手中绳鞭轻抖,就见雪白的四蹄轻弹,缓缓向前走去。
蹄声“得得”玉柱子再也没有回头去瞧。因为他是小王爷,所以他不必回头去看,因为送他的人,一定还在隘口处恭送他远去,直到他消失不见。
玉柱子远离九江,策马直奔,向北而去的时候,一开始,他只是缓缓而驰,因为他并不知道马的本性,不久之后,看看就要脱离山区,突然在一个紧临山边的矮林中,黄影一闪,窜出一只猴子,一溜烟的翻到玉柱子的马背上,那马吃了一惊,立即洒开四蹄,向前狂奔。
两边树影后倒,耳畔风声啸啸,在一阵狂奔之后,宝马终于又缓了下来,看样子那马似是也接受了背上的猴子。
就这么一阵狂奔,少说也有百里,往后看看高山已成了天际的一线背景,而眼前,却已是连绵不断的小岗坡,连树木都是矮矮的。
夕阳已在收敛它那七彩光华,玉柱子似是有些口渴,看看马鞍,上面并没有挂上水壶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该找个歇脚的地方了。
也就在玉柱子左顾右盼的时候,发觉不远处,有浓烟冒起,显然那儿住有人家。
玉柱子毫不迟疑,策马就上了小山岗,一手遮着斜阳,远远望去,却看到一座有如四合院的庙宇,搭建在远处的半山岗上,一条溪流,就在那个岗下面流过,庙附近,几株老松树,横七竖八的遮住半个庙。
玉柱子边看边策马走去。
跨过岗下溪流,玉柱子才看到庙正面的崖边上,正坐了一个光头和尚,那种安详的样子,真让人觉得他必然在沉沉睡着。
顺着斜坡小道,玉柱子刚刚到庙前的小小广场上,老远的,就听那个坐着的和尚,自言自语的说:“石匣颤动,杀气外溢,苍生何辜,又见血光。”
玉柱子听的真切,不由一惊,立刻翻身下马,缓缓走向那坐着的和尚。
来到且近,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来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只见他白眉寸长,塌鼻陷眼,嘴巴扁扁的,显然口中没有牙齿,满脸大小不一的老人斑,尺长的胡子,却全是白得发亮,只有额上的九颗戒疤,在斜阳的照射下,似乎还有点生气。
“请问大师傅,能否行个方便,在下想今夜在此借宿。”玉柱子低声问。
“前堂土地公,左厢客已满,右厢是禅房,你就住柴房吧。”老和尚并未睁眼,随口说罢,似又入定一般。
玉柱子淡淡一笑,说:“多谢!”
扭身拉马,走向庙门。
两扇庙门洞开,迎门正中的殿上,正供着土地公与土地奶奶神位,衡情量势,玉柱子只得把马拴在庙侧的一棵树干上,还真巧,绕着这棵树的四周,半是不枯的野草,正合这匹宝马的味口,绳缰尚未拴牢,它已低头开始大嚼大啃起来。
寺庙不进兽,玉柱子似乎也知道这个规矩,于是就把猴子挥到那棵快要落叶的槐树上。
也就在这时候,突见由这座土地庙的门内,走出一个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和尚。这小和尚人本来长得白净净的,如今再剃了个光头,更显得清瘦,他人不高,却甚是有精神。
乍看到玉柱子,还真是大吃一惊,但那也只是一刹之间的事,很快的,他又表现出坦然的样子,问“施主你是……”
“借宿的。”玉柱子回答得相当干脆。
微微一笑,小和尚说:“那就请等等。”
也不等玉柱子再说什么,小和尚快步走到盘膝坐在大石上的老和尚身边,轻声说:“师傅,饭好了。”
就见老和尚衣袂轻飘,长身而起,慈眉之下,虎目怒视着遥远的苍穹,悲壮的仰天叫道:“鬼恶啊。”
于是,猛然转身,走下大石,身如细竹之随风摇曳般,左摆右晃的,跟在小和尚身后,走向庙门。
玉柱子愣然望着缓步走来的老和尚,正要开口,却听老和尚说:“既然来了,施主就请吧!”
也不等玉柱子有什么反应,当即走入庙中,直往右面禅房行去。
玉柱子一脸尴尬,看得出自己绝对是个不速之客中的最不受欢迎的人。
然而,玉柱子更想到,一个看上去年老而慈祥的老禅师,为何尚有这种令人无法摆脱的红尘“忌”念,对一个过路的,素未相识的人,却无法相容,就算是突如其来的打扰了清修,也不至于如此恶言恶语相对待。
于是,玉柱子在内心中,开始产生恶感,冷然无语的跟在老和尚向后,也走入那间禅房。
踏人禅房,玉柱子不由一愣,只见这间不算大的低矮厢房中,收拾得一尘不染,明窗净凳,一张睡床上,整齐的叠着两床洁白如雪的棉被,窗前一张不大的方桌上,正摆了三份碗快,桌面上,淡淡的两三碟素菜,正冒着气,而桌上的三只碗中,却只盛了两碗的白米饭,这江南的米饭,那种诱人的香味,玉柱子多年来第一次闻到。而最叫玉柱子惊异的,乃是这间禅房的西手靠墙的地方,摆了一个书架子,那书架子,少说也有两丈宽一人高,架上摆满了大小厚薄,各色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