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刀 - [司马翎]

第四章 毒教高手 [15]

  冷见愁跃落地面,沿着小径行去,但小径上已出现人影,淡青色的罗衣,白暂的面庞,头发和衣袂在微风中飘飞,清丽淡雅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当然没有人想得到在罗衣下隐藏许多致命毒针,更想不到脱掉罗衣后那具桐体……。

  仙女面上盈盈浅笑,真可使任何男人忘记一切烦恼,但“忘记”还不够,如果能带来没有烦恼的世界才算完美圆满。然而她能够么?主要症结在于:宇宙内有无没有烦恼的世界?

  “我们又见面了。”她说,声音稍稍低沉而有磁性魅力:“我天天问自己苍天问菩萨,会不会再见到你?见到你又如何?”

  她好象比不久前又成熟不少,难道最近的经历有如许巨大的刺激力量?

  冷见愁道:

  “你每天怎生消磨时间的?”

  阎晓雅道:

  “礼佛吟经占大部分时间,其余的时间只是——想你。”

  冷见愁道:

  “看来你的命运已经摆出阵式,你敢不敢反抗?”

  阎晓雅微惊道:

  “你真的是反抗命运?”

  冷见愁只点点头。

  阎晓雅露出热心神情,道:

  “那么我劝你研读佛经,或者我们去参拜檀月大师,华严指示的真法界,圆融无疑可得大自在。如果有人能获得大自在,此人当然不受命运摆布,你说是么?”

  冷见愁道:

  “我迟早会参拜她的,但现在不忙。”

  阎蓝雅不以为然,道:

  “现在不忙,何时才忙?冷见愁,你突然在江湖出现,整个武林因你面波涛暗涌,章法大乱,你究竟有何图谋?究竟有何目的?”

  冷见愁道:

  “既无图谋亦无目的,但如果有人不想让我生存,而我认为未到放弃生存时刻,我就反击,命运不是人可以做成,这些人不能代表命运,所以我只是作最低级最原始的本能活动,仅仅求生而已。”

  阎晓雅道:

  “但何以这些‘人’偏偏选中你,不是命运是什么?”

  冷见愁道:

  “很难解释,的确很难,我已想了好几年,因为我必须确定‘敌人’是谁,会是何处形式出现,但绝不是‘人’,人太卑下微小了,绝不能代表命运。”

  他回身行去,也知道阎晓雅跟着,便又道:

  “比喻我是强烈的火光,但火光必须有足够的燃料才发得出,那些人可能是燃料,也可能不是。”

  阎晓雅道:

  “你的敌手究竟什么样子子?你可知道。”

  冷见愁道:

  “知道,是一切法则的极限,这样说你懂不懂。”

  阎晓雅道:

  “不懂。”

  她随既因为“铁闸”褚江等人的尸体而惊讶,道:

  “都死了?你心狠手辣得很。”

  冷见愁道:

  “佛家讲究戒杀生,所以檀月大师一定会向我皱眉头。”

  阎晓雅出声,忽然跃上树荫底大石头。

  她看见杜若松摊开手脚仰卧,下体大腿根部像帐篷高高鼓起,但他却是一种奇异昏迷中,此是谁也看得出的。

  阎晓雅外貌清丽淡雅如仙,但其实她懂得很多,这个男人极兴奋状态,不问可知,但他为何如此?他上身湿透,显然是汗水之故,而下体撑起部分也湿透,却显然不是汗水。

  阎晓雅深深叹口气,说道:

  “冷见愁,这人很年轻英俊,为什么会这样?”

  冷见愁远远应道:

  “你可有办法可想?”

  阎晓雅突然玉面通红,跃落他身边,道:

  “你说什么?难道你要我做那种事情?”

  冷见愁道:

  “什么事?”

  阎晓雅道: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肉体施给他,你要我这样做?”

  冷见愁摇摇头道;

  “别生气,快帮我埋掉尸体,我有办法。”

  埋尸不难,埋掉记忆才难,如果你杀过人,你这一辈子。恐怕很难忘记那人临死的样子。

  杜若松终于恢复神智,发现自己赤裸伏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当然亦是赤裸裸的。

  他们亲近得比任何关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杜若松感到她温暖的肉体,紧紧抓住男性独有的部分,使他舒畅也感到松弛,

  于是不久他就完全松弛,完全恢复神智。

  那个女人美丽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段空白经过,他兴奋得昏迷之后是什么样子?谁把他送到客栈?谁替他安排这一切?

  冷见愁,如果是他,此人必是“魔鬼”,决不是人。

  杜若松虽是年轻力壮,却觉得十分倦怠。四肢百骸懒洋洋的,但头脑却分外清醒敏锐,隔壁有人讲话,声音很低,但他居然听见。

  都不是熟人,一个是粗汉声音,一个是年纪不小的妇人声。

  粗汉道:

  “他妈的,这么久啦,紫鹃究竟干什么?好象是死人一样妇人道:

  “急什么?”

  粗汉道:

  “紫鹃等会还得送回长乐肪,她又不是没见过面,跟那小子有什么好泡的?”

  妇人道:

  “那小子额头虽是受伤,但还是蛮英俊的,又身强力壮,我若是紫鹃也愿意泡久,嘻嘻……”

  粗汉也笑道:

  “你都这样说,可怪不得紫鹃啦,我只不懂宋妈妈为何肯破例派妈妈出门?那小子是何方神圣?”

  妇人道:

  “多办事,少说话,凡是宋妈妈的吩咐,多做少问。”

  赤裸的女人忽然侧拥着他,道:

  “杜若松,我见过你。”

  杜若松不觉吃一惊,但她温暖的触摸使他不愿动弹。

  紫鹃道:

  “你在我们附近盯了三天,昨天我见你上一条小船,改在河里盯我们,那时便猜想我们会不会有机会在一起……”

  杜若松连摇头叹气也懒得做,像块木头,但脑子却转动飞快。

  原来行踪早就浅露,怪不得宋妈妈会让他(忠义堂)跟上冷见愁。结果正如她所料,只有一个“惨”字,一来是“借刀杀人之计”杀杜若松,二来好教冷见愁不满忠义堂。冷见愁这种强敌,谁惹得起?就算惹得起亦不可又不必惹他。

  紫鹃永远不知道一句话就泄露许多秘密,她的纤手在被窝内活动,有效的刺激男人的欲火,然后……当她醒来(她极度满足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睡着了),杜若松已经不见影踪,枕边还有他的味道,但没有留下一句话,春梦秋云从来是如此地不留丝毫痕迹,然而她隐隐怅然若失之感,已经是曾经沧海之人,难道不能再忘记一个男人?

  树林边有一块地面留下显明新铺上泥土痕迹。

  “公道七煞”之一,铁闸褚江和两名副手,不但从此消失于世间,他们的尸体不久亦化为尘土,“变幻”不永恒正是这个世界的唯一法则,人和万物只要在“时间”“空间”的爆中,永远找不以真正永恒的本体自性。

  晓日之光未强末热,但树梢草尖的露水却干得很快,空气清新极了,鸟语盈耳。

  阎晓雅有头发微乱,衣裳微皱,但清丽如故。她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会是江湖罕见“女”杀手?

  她的眼波轻斥过刚来到面前的人,迅速收回,道:

  “冷见愁,你居然回来,为什么?为了我?抑是夕照庵檀月大师?”

  冷见愁道:

  “你稍稍憔悴一点,听我的劝告,女子老得最快得通宵不睡,而且站在风露中。”

  阎晓雅坚持她的问题,道:

  “你回来到底为了我抑是檀月大师?”

  冷见愁道:

  “杜若松马上就来,昨夜他悄悄离开宋妈妈手手下的紫鹃姑娘,那时我真测不透他打算到何处去。

  阎晓雅显然感到兴趣,亮晶晶的眼波凝定在冷见愁面上。

  冷见愁又道:

  “原来他跑到一个面摊喝酒,抱着酒罐,适人就灌,终于醉得像一支丧家狗,蜷缩屋檐下酣睡一夜。”

  阎晓雅道:

  “你一直盯住他,未免太辛苦了!”

  昨夜他一点也不辛苦,因为大部分时间是在“长乐肪”上消磨的,笙歌盈耳,灯火通河,醇酒的刺激,美人的软语香吻,“长乐舫”上无数莺燕,虽非人间绝色,却也个个自有销魂意态。醉眼迷离中不禁凝想,何以温柔乡不住?何以定要与命运抗争?谁能与“时空”之内的形器突破极限之奥秘?

  当然他另有一份若有所失的怅们,因为雪婷居然没有出现,他为何在乎雪婷的出现与否?难道雪婷竟能使他难以忘记?

  阎晓雅等他从沉思中回到现实,才温柔道:

  “檀月大师现在一定有空,要不要跟他谈谈?”

  冷见愁道:

  “我十五岁前,曾下过苦功读书,至今全都记得,有些在当时不甚明白意义,现在偶然回想却其味无穷。”

  他极少谈到自己的以往,因此阎晓雅极感兴趣静静听。但可惜他马上改变话题,说道:

  “我忽然记起一首情诗,作者是谁你永远猜不到。”

  冷见愁只好点头同意,上下古今茫茫无际,写过情诗的人休止亿万,当然谁也请不出冷见愁突然记起的情诗作者是谁。

  冷见愁道:

  “这首七绝不知何故记得很清楚,但当时确实不明白诗中之意。诗是: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世间那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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