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 八 节 [4]
“也好,我等着你们,要是不来,可怪我不得,目下武当门人不会放过你们,此行小心。”
她在胸衣内取出一个粉红色套封,飞投天魔夫人手中,又道:“独脚天尊之师,目下驻脚青龙岭,你将这封书交给他,他会照顾你们,有金面狂枭替你们撑腰,武当门下天胆也不敢捻虎须的。但我先警告你,我这八个未来门人,可不能让她们打扮得勾魂慑魄,最好别让那老家伙看见了。那老不死功力奇高,房中术够高明,好色如命,连我也吃不消,你得小心了。”
语音一落,人影急飘,一一越墙而去。
如意道婆问:“你愿让这女魔摆布么?”
“光凭功力,徒儿当然不敢招惹她,但徒儿自信,尚不至听任宰割,请师父放心。”
天魔夫人沉声说完,目中煞气,外涌。
“这就好,赶快拾掇,二更初我们启程。”
桃花仙子率众妖女出了农舍,沿小径走出官道,向东走上第一盘湾,对众女说道:
“武当弟子想不到竟折在天魔夫人之手,竟然被玉麒麟那冤家拆破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可惜!牛鼻子们去找我们,走啊!给他们一次颜色涂涂脸,看桃花仙子可是好相与的?”
走不到半里,对面飘风也似的射来两条人影,星光下看得真切,一个是坞衣百结的老花子,一个是俊美绝伦的少年书生,正以奇快的轻功奔来。
两人是亡命花子和中原狂生,白天里悄悄离开斗场,不愿参与武当弟子群斗之局,跑得远远地观战,武当惨败后退走马底驿,两人随后跟踪,方将白天的详情弄了个水落石出。
依老花子之意,想和武当的人搜索桃花场,可是中原狂生自一见大妞儿如霞五妞儿如烟之后简直神不守舍,也不狂啦!他坚持要跟踪天魔夫人,并到辰州府一走。
老花子也真爱惜这个少年人,只好依他,伴他连夜往下赶,另一原因是老花子确是不愿和武当的门人打交道。
两人正是急急赶路,迎面看见一群身披蝉纱的女人缓缓而来,老远便闻到香风阵阵,转瞬间便要碰头了,中原狂生鬼迷心窍,他相距七八丈,脱口叫道:“是天魔夫人么?”
老花子见多识广,虽不知是否真是天魔夫人,但深怀戒心,正待出声警告,已是不及。
桃花仙子目力奇佳,已看清中原狂生英俊的脸蛋,更看出他的身法是少林派的“流水行云”,功力不会太俗,她心中一动,娇声道:“正是本夫人,小友……”
声至人至,真快!中原狂生刚一止步,骤不及防之下,只觉肋下一麻,身躯便被挟在香喷喷又软又滑,温暖的胴体之侧,乖乖地浑身发软,随即自觉全失。
老花子毕竟不凡,人老成精,众女一冲便到,他一听桃花仙子的口音,不太像天魔夫人,而且奇香扑鼻之际,与天魔夫人众女所发的幽香大大不同,她们没有这群人香气那么浓。
他已心生警兆,人一拥到,他双手护胸向路侧纵去,在身形刚起瞬间,一股阴柔的潜劲己将及体。
他百忙中运功护身,并大喝一声,双掌齐推,劈空掌力倏吐,人也以更快的速度,退到路侧草丛。
“砰”一声响,劲风迸散,老花子只觉余劲直迫过来,身躯踉跄退后五步,几乎跌入草丛之中;两个身披蝉纱的身影已跟踪扑到。他心中大骇,自知不敌,大吼一声,连劈掌,人似猫狸向草丛中一窜,迳自遁走。
等他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地,余香犹在,人已不见了。他怆然长叹,幽幽地说道:
“狂生,别怪花子毫无道义,我不能陪你白死,你生得英伟俊美,一时死不了,老花子还得留下性命,替你通风报信。”
顿了一顿,他又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天魔夫人?她们何时改了装束?这几个女人真一点像她手下八女,只是只是她们从没有穿得这些少啊!”
他仰天吸入一口气,洒开大步径奔辰州,一面忖道:“见到少林门人,我得将信传到,小狂生,我也将全力以赴,找出你的下落。”
夜风萧萧,星光下,两条一高一矮的人影,幽灵似的飘向天魔夫人所住的农舍。
厅堂中,众女已准备停当,每人一只小包裹,换上了布衣荆裙;大件头行李,由十二星宿和众侍女,扮成客商用手推车装了。在辰州府,她们早布下了暗桩,已经有人前来接应,送来了应用之物。
蓦地里如烟一惊叫了一声,伸手去拔包裹内的龙渊宝剑,但当她一定神,却又抢前了两步,盈盈下拜。
众女全被如烟的惊呼所引,用目望向厅外。
两条黑影携手飘入厅中,足不沾地,像两个幽灵,飘然而入,黑罩蒙面,只露出双目,仍是白天里那身装束,正是救她们出困的两个怪人。
如烟抢前盈盈下拜,两怪人向侧一飘,大怪人举手虚抬,妞儿想拜,可是膝关节已被锁直,身前有一道气墙,以极为巧妙的力道阻了她。大怪人道:“诸位请就座,小可有事请教。”
天魔夫人躬身一礼,谢道:“大侠义薄云天,不以我们为人不齿的所为而鄙视,一再援手之德,没齿难忘。”
逸云回了一揖,挥手请众女就座,厅旁有两排长凳,中堂之下有四张有圈手的大竹椅,如意道婆与众人在两旁坐。下,留下四张竹椅。
逸云和如黑站立厅中,道:“周围三里地,小可已搜索一遍,在一里之内,夜行人绝难逃出小可之耳,小可有一事相询,但请坦诚相告。”
天魔夫人欠身答道:“大侠请问,老身等人知无不言。”
“请问哪位是前百花教主,绿衣剑客方大侠的夫人?”
众女全皆失惊,面面相望做声不得。
逸云道:“小可是好意,请勿相瞒。”
地煞夫人徐徐站起,沉声道,“卖身就是伍云英,先夫方逸君的未亡人。”
逸云一震,颤声道:“方恩公果然死了?”
地煞夫人心中一宽,人家既然称“恩公”还有什么可怕的?但她一时悲从中来,珠泪纷坠,呸咽道:“先夫仙逝十八载,死痛含冤!我……我好恨!”
她这一说,有分教,群魔授首,血雨纷纷。
逸云自语道:“果然如我所料,良可慨叹!”他打量地煞夫人良久,突然道:“据小可所知,方夫人落落大家,风华绝代,你,怎敢冒称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