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玉帛干戈 [3]
凌月国主不理他话中讥刺之意,微笑再问天魁道:“方才老兄对那董氏兄弟所说的什么重大秘密是真是假?”
天魁呵呵笑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皇爷何必多问?”
凌月国主微笑不语,在心中暗道:“原来董氏兄弟与天座双星之间还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在,这可是我老人家大大有利之机会哩,依我看来,关键只在个疯老儿……”
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微笑了一下,想道:“关键若是那个疯老儿,那就好办了,他服了我独门迷药,只要再找着他,一切就都明白了……”
天魁道:“从来世上没有人能够从老夫处取得信任两字,凌月国主你是第一人了,哈哈……”
凌月国主笑道:“小弟倒是信任过人的,但是从来只是信之而用之而已,能结交一个互相利用相助合作的朋友,倒也是第一遭哩。”
说罢两个老好巨猾竟然互作英雄相对大笑起来。天禽道:“目下咱们到哪里去?”
天魁道:“先去寻找疯老儿吧。”
凌月国主心中暗道:“正中下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沿着山坡一排排的松树长得像是人工栽植的,初现的霞光斜照在丛树上,使树木的叶缘宛如镶上了一圈新绿的嫩蕊。
这时三个人影从树丛后走了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弯着腰干,疲乏的步子更使他显得老态龙钟,更奇的是这个人口里一直不停地在念念有辞。
走在后面的两人正轻声地交谈着:“无公,我瞧这老人一时疯病是不会停止的了。”
左面一个道:“咱们只好暂时跟着他走,总要从他口中探出一点什么来。”
左面一个点了点头,继续跟着前面那老人前行,前面那老人行了几步,忽然停下身来,指手划脚地向四面望了一望,然后呵呵怪笑道:“谁说我是疯子?谁说我是疯子?我一点也不疯呀,我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曾忘记,谁说我是疯子?”
无公跨前一步,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袖,问道:“你记得什么事情?你记得什么事情?”
老者瞪着一双血丝眼睛,冷冷地道:“火!”
董无公道:“什么火?”
疯老头一伸手抓住一根树枝,放在双手之间,猛然一阵援动,那树枝突突冒出一股白烟,接着呼地一下就燃着起来。
疯老儿冷冷地道:“就像这样的火,你没见过吗?”
董无公与无奇相对续然,不仅是惊震于这疯老儿竟然怀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上乘内功,尤其令二人骇然的是——“无公,他这一手竟是‘三昧真火’!咱们董家独门的‘三昧真火’!”董无奇对无公叫着。
无公也是同样惊震地点了点头。天剑追问道:“在哪里看到的火!”
疯老儿指手划脚地道:“我老人家记不清楚了,你知道吗?”
董无奇、无公对望了一眼。无公道:“你从哪里学得一身奇艺?”
疯老人冷笑起来,他指着天剑、地煞二人骂道:“两个后生小子居然考问起老夫来了,莫说你们两个小辈,便是你们的老子见了老夫,也得考虑考虑才敢说话。”
无公、无奇都大吃一惊,无奇低声道:“我从来就没听父亲说过他有这么一位长辈的,这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产”
疯老头见两人不答话,忽然又吼道:“我老人家年纪虽不比你们老子大,可是辈份却是大,你们的老子若是还没有死的话,见着老夫看他敢不敢叫我一声疯老几户
无公道:“你老人家自己可知道你的疯病是怎么一回事吗?”
老人双目一瞪喝道:“谁说我有疯病?”
董无奇摇手道:“没有没有,咱们是说……”
老人大喝一声打断他说下去,怪声道:“你不必说了,我现在清醒得很,我晓得我是怎么疯的,可是一当我的病发起来,我就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无公轻声道:“你可能把你的来历告诉咱们?”
疯老人双目一瞪,又怒声喝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老夫是汝等的叔父。”
无公和无奇相对苦笑,那老人忽然从衣袋中一阵乱摸,掏出一件事物来,在手心中滚了几滚,无公定目一看,却原来是一粒骰子。
疯老人把那粒骰子一抛,反手又接在手中,然后道:“你们玩过这玩意儿吗?”
无公、无奇大觉糊涂,不知他这一句突然而来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董无奇见那老人十分正经地注视着自己,似是等他回答,他只好于笑一下道:“玩过玩过,小时候玩过……”
疯老人长叹一声,把手中骰子猛然抛入空中,一面接下道:“老夫的一生就葬送在这两粒魔头之上!”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凉起来,令人完全觉不出他有丝毫疯癫的情况,无公知道时机难得,连忙追问道:“赌博之事乃是市井无赖之徒消磨时间之游戏,老前辈乃是武林奇人,怎会栽在这上面?”
疯老几道:“你省得什么,世上有一种人乃是天生地造的赌徒,无论什么事情他必是抱着赌博之心,若是一日不赌他便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赌博既不是为钱,亦不为气,只是他天生就喜欢赌博而已,哪还管什么身份地位?”
他这一席话侃侃而谈,天剑、地煞都是又惊又奇,老人继续遭:“你们要知道我的事,老夫今日便索性告诉你们一个清楚
董无奇道:“你老是河南人吗?”
疯老人不理他的问话,脸上现出一种茫然而悠远的神情,他喃喃地说道:“你们不会懂的,你们不会懂的,一个赌徒的心理你们怎么了解,你知道什么是‘赌’吗?”
无公和无奇心中只盼望他快说下去,也不知该怎样答腔,都缄口不言。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人活在世界上不就是一场赌吗?胜利者就和赢了一场赌博无二,失败者也不过如同抓到一付‘闭机’一样,一个赌徒在赌博的时候,你以为他一定的想赢吗?那也未必,他只是要赌,胜负是另一个问题,他心中所能想得到的只是要赌,没有理由的……”
老人愈说愈激动,渐渐声音也响了起来,无公觉得事情愈来愈接近中心,却是丝毫不知老人究竟要说出什么事,老人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与你们的父亲年龄相差十余岁,像貌长得十分相像,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我在十五岁就被你们祖父赶出了家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