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2]
一行十一名男女,包下了一栋独院。文昌则住在西院第二进的一间客房中,房右有一扇长窗,正对着远处正屋后面的内院花庭,这座花厅,也就是病无常预定宴请文昌光临的地方。
开客店的人如果人手不够,手面不广,早就该关门。商洛老店的店东,是病无常的把弟,人称他铁算子,姓许名一清,在龙驹寨名头极大。文昌住店,他大方,毫不留难,这是他过人之处。假使他拒绝,事情可能闹大。
申牌初,文昌已安领停当,他知道江湖人的把戏,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今晚可能不能善了,所以必须养足精神。他野心勃勃,准备先利用龙驹寨的痞棍们,作为他踏入江湖上的起步基石,再徐图向外发展,他要向人报复,要利用机会出人头地,双拳打出江湖路,铁腿踢开武林门,他已决定投身在黑暗洪流之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他右臂的掌伤并无妨碍,略一行功再用酒推摩,已经恢复原状,根本不当回事。
他已经拾夺停当,在外间打开窗门,不住打量今晚赴会地点的形势,心中早已有计较。
“笃笃笃!笃!”房门响起了扣门声。他回到几旁,冷冷地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伙计,哈着腰问:“蔡师傅,外面有几个外路人求见,蔡师傅是否接见?”
“请他们进来。”他毫不思索地答。
店伙计告退,不久领着两名彪形大汉和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进入房中,带上门走了。
文昌看三人未带兵刃,向左首一列椅伸手说:“诸位请坐。在下蔡文昌,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枉顾,乞道其详。”其实,他心中早料定了对方的身份。
干瘦中年人含笑拱手,先不就坐,说:“在下柴化,无事不登三宝殿。”
“柴兄是凌当家的兄弟?”
“不敢隐瞒,在下奉当家的金渝,前来和蔡兄相商。”
“蔡某先得请教,柴兄是否可以全权代表贵当家?”
“在下乃是当家的军师,作得了七分主。”
“七分不行,蔡某须与贵当家的全权代表谈谈。”
“敝当家已授与柴某全权。”
“好,蔡某先愿闻高论,是为了午间蔡茶所提的条件是么?”
“正是,敝当家认为,蔡兄所提独当一面的条件,并无困难。只是……只是四六分水之事,可否请蔡兄让步z”
“四六分水极为公允,请贵当家成全。”
“敝当家认为,弟兄们众多,按成规该是二八……”
“请上覆凌当家,五五分水。”文吕抢着说。
柴化脸色一变,站起说:“蔡兄,怎么又变了?”
“四六,你四我六。”文吕冷冷地说。
“什么?你……”柴化跳起来叫。
“三七,你三我七。”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蔡兄,你存心戏弄我姓柴的么?”
文昌沉下脸,冷笑道:“柴兄,蔡某决不会戏言,毫无戏弄柴兄之意。咱们再往下说,将渐趋下游。”
“可恶,你未免欺人太甚。”
文昌虎目神光似电,一宇一吐地说:“诸位,你们主宰了汉江一河水,这儿可不是汉江是丹江,两江不相犯。你们凭什么任意取求?给你们三分油水,蔡某已是天大人情,假使不给,蔡某全吃下也不会肚疼。蔡某是龙驹寨的人,可不希望肥水流入外田。”
“蔡兄既然顽强,毫无诚心,咱们已无法再往下谈了。”
“柴兄既不愿谈,在下绝不勉强。”
“蔡某且回去与敝当家商讨,请候回音。”
文昌点点头,说,“请上覆贵当家,蔡某的条件是二八,你二我八。”
柴化忍无可忍,怒叫一声急冲而上叫:“狗东西!你未免太……”
叫声中,冲出一掌劈出,掌风呼呼,十分凶猛。
另两名大汉看柴军师反脸动手,各在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也分左右疾冲而上。
文昌左掌疾拨,柴化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面前。他向左一闪,柴化的拳向下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柴快虽快捷无比,却没有文吕快。文昌向前冲,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铁掌出逾电闪,“碰碰”两声,击中柴化的小腹。
“嗤”一声,柴化的左爪也抓破了文昌的右肩衣。
“哎……”柴化叫,上身下俯。
文昌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柴化的下领,柴化“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事,说来话长,不等两名大汉近身,柴化已经倒了。文昌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余,柴化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
似乎是同一瞬间,文昌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惯用反手握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更糟的是斗赤空拳的人有大用,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所冒的风险太大。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大汉便是反握刀,他欺文昌赤手空拳,左掌掩住右手臂,预防文昌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上,近身后吐出巴首。
岂知文昌高明得多,棋空一着,缚手缚脚,刚扑近,文昌已突然闪开,左脚一勾,右足飞拨。“叭”一声响,大汉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啊”一声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刀,刀尖却戳入地下的柴化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柴化受伤沉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声呻吟,叫:“哎……哎哟!姓蔡的,在下认栽你仍不放手,你……”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文昌给了他一刀哩。
文具击倒了两个,心中大定,迎着最后一名大汉,伸出双手作势前扑,一面沉喝:“你如果聪明些,乖乖地带他们定,一把小巴首,只配割你自己的喉咙。滚!快滚!”
地下的柴化挣扎着坐起,叫:“咱们走,后会有期。”
“蔡某等着,随时恭候。”文昌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