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雨十年寒 - [司马紫烟]

第 四 章 [4]

  在道观外耐心的等待了将及一盏热茶工夫,见里面仍无动静,只得绕到侧面越墙而过。

  进入观内,依然不见人影,他首先奔入师父九元真人的厢房,却见室内一片凌乱。

  奔出厢房,在跨院里高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他自言自语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各处又观察了一阵,最后进入大殿,不由大吃一惊,但见殿堂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多具道士尸体,地上血迹犹新,显然是被杀不久。

  这情景当真大凄惨了,上清宫本来只有十几个道人,莫非下毒手的是存心赶尽杀绝了?……

  他悲呼声中,挨次一一察看,虽然已离开上清宫十年,仍能辨题出一半以上的人,只是尚未找出师父九元真人的尸体。

  刚要再到殿外寻找师父的下落,却听耳边响起一声娇叱嗔喝:“什么人?”

  鹤鸣闻声望去,大殿外不知什么时候,正站着一个劲装玄衣少女。

  那少女虽然姿容楚楚动人,但却杏眸凝威,秀眉带煞,脸色如罩寒霜。

  鹤鸣一搭眼便觉出这个少女似曾相识,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玄衣少女走进大殿,眼见遍地尸体狼藉,不受泪水夺眶而出,翻腕拔出长剑,悲切中再度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鹤鸣觉出她已误认自己是凶手,退后两步,道:“在下……”

  “什么在下在上的,你到底是谁?”

  “在下姓朱。”

  “上清宫和尊驾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把他们赶尽杀绝?”

  “姑娘别误会,事情不是在下干的。”

  “杀了那么多人还敢狡辩,你身上手上满是血迹,人不是你杀的,还有那个?”

  “我……”

  “你怎么样?”

  “人的确不是在下杀的,姑娘不能冤枉好人。”

  “你能杀尽上清宫所有的人,必定武功盖人,姑娘我虽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也要拼着性命不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玄衣少女说着,挺剑迅快极比的刺了过来。

  鹤鸣见她出手招式十分歹毒,只好也抽出剑来,一面架格,一面退出大殿。

  玄衣少女那里肯舍,如影随形,一招紧接一招的攻来,根本不容对方脱身。

  鹤鸣不愿伤人,只会一味招架,越不还击。他知道若伤了对方,将越发加深误会。

  玄衣少女攻得不耐,叱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鹤鸣道:“在下只求姑娘明白,人不是我杀的。”

  “还敢强辩,在这除了你,可有第二个人?”

  “在下是路过这里,无意中发现这件事。”

  “胡说,庙门是关着的,你明明越墙进来,好人会越墙进庙么?”

  “在下是有事前来的。”

  “越发胡说八道,刚才只是路过,现在又称是有事。”

  “在下确实有事。”

  “你有什么事?”

  “求见师父九元真人。”

  “好啊!你想把师父一起杀了,好在他老人家已经外出云游去了。”

  “师父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若告诉你,你想再追杀他?”

  玄衣少女似乎不耐多说,也不多想,挽起手中长剑,再度猛攻上来。

  鹤鸣还是只顾招架,不肯还击。

  但玄衣少女剑法高超,攻势凌厉,有好几次弄得他险象环生。

  不由大声道:“姑娘如果再步步进逼,在下为求自保,只好出手反击了!”

  玄衣少女冷声道:“有本事只管使出来,姑娘我今天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为他们报仇!”

  鹤鸣一剑架玄玄衣少女剑势道:“姑娘,在下先问你几句话,然后再动手不迟。”

  玄衣少女冷电般眼神,掠向鹤鸣道:“你想问什么!”

  “在下想问问姑娘,是否也是上清官的人?”

  “你管不着!”

  “在下自然管不着,不过在下必须告诉姑娘,这些人是在我来之前已经被人杀死的,可惜在下迟了一步,并未发现凶手是谁,至于身上的血迹,那是刚才检视尸体所沾上去的。”

  “谁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他们都是被刀剑所伤,姑娘请看,在下的剑上并无半点血迹。”

  玄衣少女凝神看了一下,柳眉微蹙道:“那可能你把剑上的血迹早已擦干了。”

  “如果真是在下杀的,事毕后大可以尽速离开现场,何必等着让人发现?”

  “那你是做什么来的?”

  “在下是上清官的俗家弟子,九元真人是我的师父。”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鹤鸣忽然心中一动,终于想起了玄衣少女是师妹沈月红,那是在他离开上清官的几个月前,由师父带回来的一个女孩,当时她只有十岁左右,和鹤鸣以师兄妹相称,如今她也是二十左右的大姑娘了,难怪刚才一直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玄衣少女见他盯着自己呆呆不发一语,也觉出有异,双眸一眨,问道:“你什么时候做过上清官的俗家弟子?”

  “在下是十年前离开的,姑娘可是小师妹沈月红?”

  玄衣少女顿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下是你的师兄,当然知道你的名字。”

  “你是谁?”

  “我是鹤鸣。”

  沈月红立刻啐了一口,冷叱道:“尊驾终于露出了马脚!”

  “师妹,我的确是鹤鸣,这还会假么?”

  “鹤鸣师兄只比我大两岁,今年该是二十二岁。你的年纪,至少在四十以上,而且面貌也完全不对,简直胡说八道!”

  鹤鸣心头大急,欲待脱下人皮面具,那副疤痕累累恶形恶状的面貌定会吓坏沈月红,而且纵然脱下面具,对方也辨认不出他是谁来。

  只好长长吁口气道:“师妹,我因为际遇坎坷,心事重重,不幸患了早衰症,虽然只有二十二岁,看起来却已像进入暮年,你自然认不出了。”

  沈月红冷笑道:“我长了这么大,从没听说二十刚出头的人,看起来会老到五十岁,睁着眼说假话,我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那么容易受骗!”

  “想当年伍于胥过昭关,一夜之关,胡须变白,师妹可听说过?”

  “那不过是传说中的事,而且他纵然胡子变白,面色却并未变老。”

  “师妹如果仍不相信我的身份,尽管问一些有关师父的事情。另外,咱们两人,当年也有好几个月的相处,彼此间所发生的一些小事,我都记得。”

  沈月红依言问了他几件当年彼此间的琐事,鹤鸣都对答得半点不差。

  这一来,倒真使她如坠五里雾中。

  他能连儿时所发生的一些细微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自然是鹤鸣无疑了。但分别仅仅十年,鹤鸣竟老成这样子,而且面部轮廓全非,却又实在不可思议。

  鹤鸣在这种情形下,自知若不说出真情,再费唇舌也是枉然,只好把十日前和四奇决战面容被毁以及此刻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沈月红听罢道:“你在路上可遇到师父?”

  “师父到那里去了?”

  “他老人家就是到栖霞山找你和一清道长去了。”

  “为的什么事?”

  “这就不清楚了。”

  “师父什么时候动身的?”

  “算起来已经五天了。”

  鹤鸣想了想,“我离开栖霞山也是五天了,正好都在路上,海阔天空,自然不容易遇上。”

  沈月红叹口气道:“师父临走时,一再叮咛师叔和师兄们,要多加谨慎小心,想不到竟真的发生了这样的灭门大祸!”

  “师妹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

  “清风师叔要我到山下办件事,才不过一个多时辰。”

  “你走时庙门是关着的?”

  “没有,师父虽然叮咛小心谨慎,但白日里庙门总是要敝开的,我刚才同来,见庙门上了闩,也是越墙进来的。”

  “师父不在,咱们只有先把大殿里的尸体搬出来,然后再设法料理他们的后事吧。”

  沈月红还未来得及答话,外面便响起了叩门声,鹤鸣过去打开大门,只见一位年在六旬开外长须飘拂的道人,正站在门外。

  鹤鸣定了定神,急急跪倒地上,叫道:“弟子叩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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