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疑云重重(2) [3]
白衣人如果是武三爷的手下,这一战武三爷无疑已经取得胜利,王风呆了一会,不由自主地举步走前去。
花树假山交错,小径纵横,迷朦夜色中,简直八阵图也似。
他用大的那柄钥匙打开铁门之时,本来打算先走去地图上所画的那幢打了红色交叉,旁边还写上血奴两字的小楼,可是冲入了池塘给那条断臂一惊,再看到那些尸体,就只想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他更连方向都摸不清,想找到那幢小楼都难。
走不了一会,他又见到了几具尸体,倒在花圃中。
尸体中只有一个黑衣人,一身衣服浴血碎裂。
再前不远,又是尸体。
这一战何等惨烈。
王风的脚步不由加快。
风在吹。
今夜风更急。
风吹送血腥。
整座庄院就像是浸在血中。
院中的秋虫似都被血噎住了咽喉。
没有虫声,只有风吹落叶,萧萧声响。
这秋声更萧瑟,更苍凉。
秋叶一片片,萧萧曲槛前,飘飘石阶边。
白玉般的三重石阶尽处,一座大堂。
大堂中灯火通明,光如白昼。
几个白衣大汉一手掌灯,一手握刀,追巡在大堂门外。
雪白的衣衫之上鲜血斑驳,刀与灯辉映,刀光中闪着血光。
他们的眼瞳亦仿如噬血,四下搜索,似乎意犹未尽。
他们并没有发现王风。
王风往灯光盛处走来,这里正是灯光最盛之处。
他的身躯轻捷如狸猫,花圃中穿插,绕过大堂的侧面,看准了机会,窜近大堂廊外一条柱边,那些白衣大汉回到这边之时,他人已在瓦面之上。
他用剑小心翼翼地撬开了一块瓦片。
往下一望,并不怎样的光亮。
瓦面的下面还有一层承麈,通花的承麈。
灯光到了承麈已微弱,穿过花孔后更淡。
王风继续将瓦片撬开。
每一块瓦片他都在一旁小心放好,只因为一掉下去,一定惊动下面的人。
到了瓦面的开口足够进入,他的人就如游鱼一样滑下。
他尽量将身子放轻,双手在前头,试过了,整个身子才放尽。
一点声响也没有,他已很小心。
那些承麈竟也承得住他的身子。
他伏在承麈之上,眼从花孔中望下,整个大堂都几乎尽人眼睑。
名副其实那的确是一个大堂。
堂中的陈设犹如王侯府邪,灯光照耀下更是华丽。
每一样东西居然都还完整。
武三爷看来也仍完整。
他已换过了一套领上云绣白袍,上面鲜血点滴,却并无裂口。
那些血都是他杀人时,死在他手下的人溅到他身上的。
他的身子标枪似挺直,双手握拳,目光如电,束在头顶那疏落的一头白发已经打散。
风穿窗而入,白发飘飞,使他看来更显得剽悍。
他本看来像只狐狸,现在却像条猛狮。
在他的左右,站着四个高高瘦瘦的白衣中年人。
这四个中年人已不大完整,但仍都站得很稳。
就算他们已不能站稳,武三爷亦不在乎。
更未起,他与一众手下已控制了庄院的外围。
一到了开更,他就带着那一众手下冲人庄院。
这一战结束,他带来的六十个手下虽然已剩不到三十个,李大娘的手下却伤亡殆尽;活着的现在似乎都已被他困在这大堂正中。
左右的窗下各有他的两个手下,堂后的左右通道亦各有两个,连带他的左右四个计算在内,单就这大堂,他这边已有十三个人。
对方却只得五个。
五个都是女人。
收拾这五个女人他自信一个人就亦足够,何况他的十二个手下之中,最少有一半仍是生龙活虎般。
强弱悬殊,这一仗简直已不必再打下去。
所以也怪不得他这样子神气。
对方居然也并无惊惧之色。
五个女人安安详详地坐在大堂正中,丝毫惊惧之色也没有。
两个左,两个右,一个在当中。
苍白的灯光照耀下,左右四个人仍是红红的一张脸。
她们的年纪都已不轻,却应了那句老话。
——年已花信,风韵犹存。
她们的身材也很窈窕,很动人。
一个女人样子够漂亮,身材够动人,即使年纪大一点亦无多大的影响。
好像武三爷这种男人,成熟的女人对他更具吸引力。
他却没有理会那四个女人,眼睛瞬也不瞬,只盯中间那个女人。
他的手下竟也没一个例外,所有的目光完全都集中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比起左右的四个女人,当中那个女人的确更迷人。
她非独年轻得多,身材比左右那四个女人更丰满,相貌也更美。
血奴已是罕见的美人,仍未能与她相比。
她就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已风情万种。
难道她就是李大娘,就是血奴的母亲?
王风难以相信。
最低限度年纪就已不像。
他几乎忍不住揭开承麈跳下去仔细地看清楚。
只是想,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下面大堂的情景实在反常。
一方安安详详地坐着,既无表情,亦无话说。
一方蓄势待发而不发,同样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这完全不像谈判。
即使一方开出了条件,一方在考虑如何答复,也不是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更三点。
更鼓声天外飘来,虽然微弱,仍然可数。
武三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忽一步跨前。
他的手下不约而同亦跨出了一步。
刀已在手中,刀锋之上仍然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