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女请命 [8]
人在这里;只要路来时没有给发现,可算是已经处身安全地区了。这里再过去,有两条岔道,一条稍稍偏南,一条稍稍偏北,他如不在这里等,七乐翁等会儿赶来,一定面对两条岔道无从取舍的。峭岩下面,是一条沟状谷地,看上去虽然只有七八丈深浅,然因谷中石笋交错,杂草蔓延之关系,两具死尸丢下去,就是在大白天里,大概也很少有被发现之可能,于是,单剑飞决定就从这儿将二圣尸体抛落。他将陶具死尸叠在一起.为了能够抛得远一点,他将叠起的死尸在臂弯巾蔼了荡,这才奋力一下抛出。两具死尸落地后,发出“砰”
的一声回响,同-时候.脚前也发出“沙”的一声轻响,似乎是‘片枯叶给山风吹落,单剑飞抬起头,不禁暗咦道:奇怪,这附近没有树木,这片树叶那儿来的?低下头去再一看,单剑飞迷惑了。
什么“树”叶?原来竟是一方纸折儿。
单剑飞知道,这方纸折儿,一定是他将二圣尸身荡动,自二圣身上掉下来的,于是,他俯身捡起,并就对着月色小心拆开。“智、力、勇”三圣之为人如何,他不十分清楚,所以,他对三圣亦无喜憎可言。不过力、勇二圣之死,虽然有点咎由自取,仍然是值得怜悯和同情的,如果这张纸上二圣有何未了心愿,只要他办得到,只要不违背武林公益,他倒有心代为完成。月色不太好,纸上的字写得又细又密,在普通人,当然无法阅读,然以单剑飞之超人目力,却仍然看得很清晰,这似乎是一封未曾发出的书函,但见上面这样写道:“三弟,愚兄等虽然道你对秦重斌这人没有好感,不过现在要跟三弟商量的这件事却与秦重斌无甚关系,希望三弟耐心看完,并望三弟有个回复。三弟知道的,我们这次来房山,是为了探究一元剑法。
秦重斌这人,并不如外传的那般倨傲,至少,他对我们弟兄俩,是够尊敬的。你大哥跟二哥的脾气,你三弟是清楚的,服软不服硬,更有着你说东来我偏西的毛病,所以,当秦重斌提到‘一元剑法’,你大哥便说:“不必再加释了,可将全部心廖与剑式交给我们,找个安静处所,包在三个月之内为你找出症结所在也就是了。’我,你二哥当然也有着同样自信,于是,我们人关,往来月山这座石洞。
等到我们将整套剑诀剑式细看了-一遍之后,我们才发觉这海口,可能夸得太大了。到昨天为止,三个月已只剩下十天,们为了表示口说三个月,结果却没用得着三个月起见,昨天我们将秦重斌找来,将问题所在的最后一招:一元弥六合’为他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并告诉他,照我们新发现之诠注重练半个月,包他会由七成火候一下达到九成半火候,秦重斌大喜过望,感激涕零,我们说,我们仍须住满三个月才出去,要他取些纸笔,作诗消遣,其实,我们是为了写这封信给你三弟。因为,我们深知道,这套一元剑法,本来应该可以达到十成火候的,原因都在我跟你大哥也为其中点所困惑我们当然不能让姓秦的知道这个。现在,我们将我们所不能了解的那几个变化原式绘于背面,凭三弟之智力,自能迎刃而解,希望三弟能于十天内亲将解答送来,下角是这一带的山形地势,但愿三弟明天可到的定期信鸽不要误时才好。知名不具。x年x月x日。”纸的背面,果然绘有三道有弹簧性的剑式。对于剑术一道而言,在目前,单剑飞已可算得是个大行家了;但是,他对这三道剑式看了看,也是一片茫然。由第一道剑式,转化第二道剑式,尚有蛛丝马迹可循;但是由第二道剑式再转最后第三道剑式,就令人不解了,不但两者之间毫无相关之迹象可寻,剑头之指向,一下子成了一百八十度之改变,这支剑如果拿在同一个人手里,无异于在攻敌的-刹那,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掉转剑尖反向自己心窝刺来。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而这,却是这套一元剑法中最精绝的一式,悟彻了这一式之功用,方能到达十成火候。
单剑飞执函沉吟,他想不透这道剑式的奥妙,却想像到力勇二圣可能就死在写好这封信的当天夜里,因为,二圣没有等得到第二天智圣定期放来的信鸽。同样的,这也许就是智圣亲自赶来神威宫的原因,信鸽飞出又飞回,封简如故,智圣自然要来看看二位兄长不接信鸽的原因了。单剑飞知道,三圣以信鸽联络,一定是三圣之间的秘密,至尊翁如果知道,绝不会不采防范措施的,这次,智圣来,因不便明问信鸽之事,至尊翁若告以二圣闭关正在紧要处,智圣也就释然了。这封信虽然很重要,但是,它不但不能成为至尊翁谋害二圣的证据,相反的,谁带着它,万一不慎给人发现,还将是一个莫大的麻烦。它既没有发出,自然是仍旧带在二圣身上,那么,信在这里,人呢?那时,持信之人岂不成百口莫辩之凶手?
于是,单剑飞又将原函从头至尾再看一遍,信中内容,差不多已能十记八九,接着,他又将背面那三道剑式默记无数次,直到完全可以照样绘出来,方才运劲将纸张搓碎,迎风吹散。单剑飞做完这一切,定下神来,忽又发觉一件奇怪事:这么久了,七杀翁怎的还不见前来?他纵去较高处,极目东望,空山寂寂,夜色迷蒙,除了阵阵山风,什么也见不到!听不到。七杀翁难道真的遇到了意外?
单剑飞不能安心,牙一咬,不顾切,又循原路奔了回来。
回来时因为心中着急,也不去招心会不会给人发现,所以比刚才离去时几乎快了一倍。
不消片刻,四座石洞已经在望。他站在峰腰暗处,只见上面谷中人影闪动,好似正在满谷搜索什么一般,单剑飞惑甚,心想道:照这样看来,聂老儿又好似已经安然脱身,那么,他去了哪里呢?他又想:莫非老儿是绕道过去,尚未到达不成?
他怕七杀翁在他回头的这段时间赶去,见不到他人,又反过头来为他担忧,于是,他迟疑了一会儿,只好回头再朝那片峭崖奔过去。回到老地方,仍是老样子。单剑飞就地坐下,心想:慢慢等吧!东方发白了,不一会,天亮了,七杀翁仍然不见前来。单剑飞不禁在心底骂道:这老鬼有时讨厌起来,真叫人恨得牙痒痒的,管他去,最好给野狼分了尸,反倒干净。单剑飞赌着气,起身继续向西北方向奔去。在荒山中走了大半天,单剑飞渐渐感到有点肚饿。但是这条山路他曾经走过一次,据他所知在到达散花峰之前,这一路上是少有住户的。可是,说也奇怪,当他抬起头来时,竟意外的在左前方不远处发现一缕淡淡的炊烟。单剑飞精神一振,忙运足真力朝冒烟处疾纵而去。赶到地头一看,原来并不是什么住户人家,只不过在一片野竹林中安置着一副粗陋的炊具而已。林地上挖了个洞,周围铺了一圈碎石,碎石上搁了一只石锅,石锅里面不知煮的些什么,浓香四溢,气味极为诱人。单剑飞肚子本来就够饿的,现在闻着这阵香气,更觉饿肠辘辘,片刻难忍。旋身四顾,林内不见半个人影,他走上一步,已将锅盖掀起,心神一懔,倏又放落,心想:物各有主,不告而取怎么可以?单剑飞刚刚缩回手臂,抬头之下,忽见外面远处似有两条青色身形正朝这边如飞而来,奔行之速,甚是罕见。单剑飞暗吃一惊,本能地一伏身,窜去一排灌木之后,他这厢刚将身躯藏好。两名青衣人业已投身入林。由于这排灌木离石灶太近,单剑飞不敢贸然探头,这时只有凝神屏息,以耳代目。只听一名妇人的声音道:“唉唉,没想到在荒山中住久下来,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竟是食盐,没有盐,再美的野味也是无法人口。”单剑飞不禁一呆,讶忖道:这口音好熟……
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娘,不好,有人来过了,你看这锅盖,我们离去时,女儿曾经在上面做了记号,现在你看,记号移动了。”妇人道:“别疑神疑鬼了,孩子,我们在这儿已不止一天二天,要是附近有人的话,早就该发现啦。”少女迟疑道:“难道……”
妇人道:“或许是路过的饿兽,随便抓厂一下,最后因耐不了高热又跑掉了也不一定。”
单剑飞知道再不会听错了,身子一长,赧然步出道:“不,伯母,是我……”
眼前,吃惊地睁大眼睛的,正是无才夫人楚素心和瑶台玉女楚卿卿母女俩。
瑶台玉女楚卿卿一呆道:“你?”
无才夫人也是甚为诧异道:“你是刚刚逃出来的?”
单剑飞摇摇头道:“不,晚辈离开魔宫已经有一段时期了,这次虽然电是自魔宫那边来,却是为了另外的事。”接着,单剑飞将脱身经过以及这次随七杀翁来此的,种种详细地说了-遍。无才夫人深深一叹,以无比感慨和无限安慰声调低喟道:“孩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单剑飞不用多问,只瞧这对母女一身风霜之色,便已明白到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低头感激地道:“小侄何德何能,竟蒙伯母这样……”
楚卿卿姑娘止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单剑飞忙接下去道:“还有卿妹……”.尤才夫人不禁展颜一笑道:“好个不甘寂寞的丫头!”
楚卿卿姑娘仰脸道:“讨来的感谢虽然不及自动自发的来得香,但总比没有好些呀!这些日子里来,不分昼夜,不避风雨,难道连惠而不费的一声谢也当受不起么?”尤才夫人嗔叱道:“死丫头,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人家拿命换你,又该向谁去表功?”楚卿卿姑娘仰脸如故道:“人家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处处表现英雄本色了,哼,明看到我的条子,我说我安全得很,要你们谁也别受威胁,却偏偏有入……就好像……好像他的命-文不值似的……可惜没有死,哼哼,要是因此送命,谁会流一点眼泪才怪……”语音一哽,突然掩面奔去林外。单剑飞怔怔地转过身躯,无才夫人低叹道:“别理她,孩子,这丫头脾气就跟她师姑一样,嘴强心软,这些日子,她一直说是她害厂你,不能救出你来,誓不离开此山唉!”单剑飞不听,依然从后面追去,楚卿卿跑出十几步,靠在一株大树上,香肩搐动,不住拭着眼角。单剑飞走过去,轻轻说道:“卿妹,是我不好,我知道,以后,我……”
楚卿卿姑娘霍地转过脸来,眼角依稀有着隐约泪痕,却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气,瞪眼冷冷地道:”以后你怎样?”单剑飞搓搓手道:“以后,我,全听你的!”
楚卿卿姑娘抿了抿唇角道:“说得好听!”
单剑飞着急道:“我敢发誓,我,我不听你的还会去听谁的?你倒说说看。”
楚卿卿姑娘侧目道:“师师姐的听不听?”
单剑飞一呆,讷讷道:“这个……”
楚卿卿姑娘扑哧一声,掩口道:“这个这个誓还好没有发出口,是不是?”
单剑飞双颊热,结结巴巴地道:“卿妹……”
楚卿卿姑娘将他衣袖一拉,红脸低低笑说道:“娘在瞧我们呢,过去吧,卿妹为你修正一下,以后,卿妹只要你听一半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