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六朝金粉风流遗韵 [6]
含笑转望云卿:“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去吧,我有点儿私事儿跟双峰谈谈,明儿个我一定好好儿谢你。”
云卿聪明,自然懂四阿哥是逼她走,实在她在这儿再坐下去也没意思了,只有趁这台阶儿下去了,谢了胤祯一声就退出了书房。
云卿一走,胤祯就抬眼望向年羹尧:“怎么,腻了?”
年羹尧坐了下去,道:“何止腻了,我都有点儿烦了。”
胤祯笑笑道:“那就换换口味吧,把她塞给甘瘤子或是白泰官。”
年羹尧目光一凝道:“行么?”
胤祯笑道:“行么,准保他们当大恩典。”
年羹尧道:“既然这样儿,您办。”
胤祯微一点头:“容易,我办,这里女人,只要有享乐,跟谁都一样,别看她缠着你,她缠的不是你的人。”
年羹尧道:“您别把我当傻子,我清楚得很,真让她看得上眼的,恐怕只有那白玉楼一个。”
胤祯笑着点了头:“英雄所见略同。”
年羹尧话锋忽转:“提起甘瘤子跟白泰官了,您怎么下让白玉楼见见他们俩?”
胤祯摇头道:“不见的好,我压根儿就不打算让他知道!”
年羹尧道:“您还不放心他?”
胤祯道:“有点儿。”
年羹尧道:“这我跟您的看法就不一样了,白玉楼聪明绝顶,他既然在这条路上谋前途,自然得跟靠得住的卖命,他是看准了这一点儿,要不然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进您这个门儿,所以三番两次的推拖,他是故作姿态,其实他是巴不得早一天进这个门儿,冲这,他焉有不死心塌地的道理。”
胤祯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是凡事小心点儿总没错,我做事一向谨慎,让我看他一段时日再说,我所以答应让他暂在老八那儿待着,也是这个道理。”
年羹尧沉默了一下点了头:“也对,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我是个武夫,在这方面差您多多……”
胤祯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顺口道:双峰你可不能算武夫啊。
年羹尧笑了,笑得有点心惊。
八阿哥的贝勒府里,别人不清楚白玉楼的事儿荣桂跟唐玉娇可清楚,第二天,荣桂在他屋里准备了酒菜,请燕翎喝一盅,唐玉娇作陪。表面上看,这平常得很,其实只有他们两个清楚,荣桂跟唐玉娇已经接奉命令,让他们俩找燕翎报道,听候差遣。荣桂对燕翎,如今是既恭敬有热络,唐玉娇也是一样,只是她是个娇媚的女人,这里女人想拉拢、巴结个男人只有一个办法,其实就不为拉拢、不为巴结,她也愿意,奈何燕翎不是货真价实的白玉楼,这一套在燕翎这儿根本就不灵。也只有燕翎自己心里明白,表面上他真有点像白玉楼,逗得唐玉娇心里直痒痒,害得唐玉娇自己以为这一套软功奏了效,心里除了痒之外还直乐。
燕翎老老实实地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没出八阿哥的贝勒府一步,外头也是风平浪静,一点事儿也没有。
可是第四天一早,事儿来了,叫醒他的是荣桂说八阿哥要出门儿,找他护驾。
“上哪儿去找我护驾?”燕翎坐在床上问。
“二阿哥府!”荣桂说。
燕翎为之一怔:“二阿哥府?”
荣桂笑笑道:“今个儿是二阿哥的生日,诸位阿哥,满朝文武都要去祝贺,这几位斗归斗,谁都恨不得一下子就撩倒谁,可是那是暗地里,不是明白儿。”这道理燕翎哪会不懂,用得着他说。燕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档事儿,怎么临时才告诉我!”
荣桂道:“这位主儿原打算托个辞不去的,可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合适,今儿个早上才决定亲自去一趟的。”
燕翎道:“这就走?”
荣桂道:“就等您了。”
燕翎只好披衣下床,他这儿穿衣裳,荣桂那儿又说了话:“他刚交代,让您留意穿着,刀尺刀尺。”
燕翎道:“我刀尺什么,又不是我去相亲。”
荣桂道:“这您就不知道了,这个圈儿里兴这个,什么都比谁都怕别人的强过他,不信您到时候看,用不着看别的,光看那些福晋、格格、夫人、姑娘的就够了,真是跟一朵朵的花儿似的,争奇斗艳的,能让人眼花撩乱,要是哪一样比不过人家,回家能气得哭上几天。”
燕翎摇头道:“官场里作兴的玩艺儿还真不少,好吧,不能给咱们这位位八爷丢人,刀尺刀尺吧。”
俊燕翎就是俊燕翎,平常人家不用怎么刀尺,就瞧得姑娘们爱煞,今儿个一刀尺,喝!
不得了,连荣桂这个大男人都瞧直了眼。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不错,可是得像燕翎这样的,要是像猪八戒他二哥,再好的行头也没用,不刀尺还好点儿,说刀尺,其实燕翎也没怎么刀尺,只是换了件新长袍而已。
只换了件新长袍,荣桂就瞧直了眼,只听他说:“白爷,你可真是块玉雕的。”
燕翎道:“别臊我了,走吧。”推着荣桂就出了屋。
荣桂没骗人,真的只等燕翎一个人儿了,八阿哥是长袍马褂儿,人站在院子里,四道礼,两个包衣提着,马也套好了,牲口前蹄敲地,直打响鼻。
瞧八阿哥那身行头,可知他也刻意刀尺了一番,他是龙种,也刻意刀尺了,可是燕翎一来,他硬是一点儿光采也没了,而且他也把一对眼珠子瞧直了:“喝,玉楼,你这是干什么去相亲哪。”
燕翎道:“荣总管说您交待的,不许给您丢人。”
八阿哥道:“这回我倒不担心丢人,我担心呆会儿咱们回来,后头会跟上一大海?往后那些格格姑娘的,会踢破我的门槛儿。”
荣桂道:“这可一点儿也不假,干脆让奴才跟您去吧。”
八阿哥道:“你去干什么去,比胖子,算了,我宁可让人踢破我的门槛儿。”
荣桂笑了。八阿哥自己也笑了,当即又摆手道:“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
燕翎扶他上了车,他让燕翎跟他坐车里,两名包衣把四色礼递上了车上了车辕,一声鞭梢儿脆响,马车驰动了!
荣桂一溜烟般跑去找唐玉娇了,能管他的人都走了,这机会焉能错过!
马车一动,八阿哥就打开了话匣子,一骡车的话,全是教燕翎大场面的礼节,这个该怎么样,那个该怎么样,还有就是叫燕翎留意,留意保护他,留意他那些个对手身边儿的人,轻松的话题他是一句不提。
燕翎瞪着眼静静的听,有没有听进去只有燕翎一个人知道。真的,人家燕翎出身大家,执掌“日月旗”,什么不懂?什么场面不知道应付?还用他教!八阿哥也真能说,一直等快到二阿哥府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打住了。
四面八方都是车马声,二阿哥府今儿个之热闹,是可想而知的。燕翎算是二阿哥的人,二阿哥府他可是有一回来,真要说起来二阿哥府该在东宫,可是不能让贺客都往东宫闯,所以今儿个过生日所在是二阿哥原来的府邸。燕翎一下车就先打量这座二阿哥府,看见二阿哥府他才猛然想起他今儿个不该到这儿来,太不该了。
燕翎想起了谢蕴如告诉他的话,关外白家有人在这儿,像今儿个这里的场面,白家的人势必非出现在二阿哥左右不可,八阿哥跟二阿哥一定碰头,也就是说燕翎也跟关外白家的人难免不照面,只一照面西洋镜马上就会被拆穿,这个怎么办!这下燕翎可作了难,此刻已到了二阿哥府门口,容不得他打退堂鼓籍故开溜,可只要一进二阿哥府大门,今儿个就非闹出事儿来不可,这可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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