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溅荒山 [3]
“佛觉”只觉得季雁萍的话冷得刺入骨髓,心底不自觉的冒出一阵寒意,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你是谁?”
季雁萍发出一声悲愤的长笑后,一字一字的道:“季雁萍!”
佛觉全身不自主的打了个塞噤,神州镖局的事重又浮现眼前,论功力,他并不此季雁萍逊色多少,但在气势上,他却远不如季雁萍了。
“佛觉”低喧声佛号,强自镇定道:“咱们倒是冤家路窄了!”
季雁萍缓缓举起左手中的匕首,冷酷地道:“这是你追命之物,拿去吧!”话落扬手掷出一道白光,迳奔佛觉胸口。
佛觉伸手接住,略一审视后笑道:“老衲是第三个了,不过,老衲尚有教中要事未办,目下并不想就死,何况当日之事乃是武林……”
季雁萍闻言不由剑眉倒竖,狂笑一声,嘲弄似的道:“乃是武林公法是吗?哈哈……”笑声一落,突然狠声道:“当年我父曾有一言:‘总有一天……’,下文我与他接上,‘总有一天,看看有几个维护这武林公法的败类能得善终!’哈哈……贼秃,你明白了吗?”话落一步一步向“佛觉”走去,俊脸上杀气骇人。
“佛觉”连退三步,震声道:“季雁萍!你不要逼人太甚,老衲并非怕你?”
季雁萍残酷的冷笑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话落一带“降龙鞭”,一招“苍海腾龙”扫向“佛觉”。
“佛觉”心知今日仇人相逢,难得善罢,当下把心一横,反手拔下方便铲,“哗啦啦!”一声迎了上去,正攻季雁萍之必救之处,对敌经验端的丰富之极。
季雁萍招式较之内功更加神奇,当即一带鞭身,改扫为刺,点“佛觉”拿铲的手腕。
“佛觉”心中又是一惊,不克自己的向后退了三步,再度攻上,先机已被季雁萍抢去了,虽然他不至于陷于挨打的地步,但行动已显得有些缚手缚脚。
随“佛觉”同来的那三个老者,分三个地方凝立观战,他们的武功本来不弱,但却看不出季雁萍用的是什么招式,只觉他鞭招所走的路数,往往与一般武功大相迳庭,使人无从防范。
只见季雁萍绕着“佛觉”,越转越快,开头尚能看清他的脚步,后来只不过看到一团白影,不停的绕着“佛觉”旋转,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佛觉”立在场心,只观准季雁萍而转,看来似乎他是以静制动,占不了便宜,其实他自己明白,常此下去,他非败在季雁萍那不可捉摸的降龙鞭下不可。
星移斗转,月已由中天偏向西方,时光对忙于奔命的人来说是毫无感觉的。
季雁萍与“佛觉”已斗了近五百招了,季雁萍仍然是那么快速的绕行着,“佛觉”依旧随地而转,处于被动。
四周是那么寂静,没有-叱声,没有兵刃交接声,这却是一场生死的搏斗,死神的魔爪随时准备着伸向两人其中之一,甚至二者兼取。
眨眼之间已过了六百招,季雁萍额上已然见汗了,“佛觉”更是汗湿袈裟,但是,两人谁也不敢稍微松懈半点。
转眼又是一百招,蓦听,季雁萍冷哼一声,接着嘶的一声,“佛觉”一件灰色袈裟,被季雁萍的降龙鞭在左臂上划开一道半尺长的裂痕,鲜红刺目的血由左臂上冒出。原来“佛觉”已伤及皮肉了。
“佛觉”一见鲜血,不由精神为之一懈,本来一点外伤,对一个绝世高手,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但是,此刻对“佛觉”来说,却完全两样,因为在气势上,他早巳败给季雁萍了!
“佛觉”精神一懈,突听连串的“噗噗!”之声,阵阵剧痛从胸口直达心腑,鲜血已染遍了他的前胸。但是,季雁萍却并不因此而停手,他恨透了宇内三佛,因为假使当年他们只要说一句公道话,他就不会遭亡父丧母之痛了。
因此,他觉得只要“佛觉”能增加一分痛苦,他就感到一丝报复后的满足。
这时季雁萍心中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无边的恨意。
眨眼间“佛觉”已着了不下七十鞭了,鲜血已染红了他灰色的僧袍。
蓦地,佛觉长叹一声道:“唉!一报还一报,季施主该停手了!”
就在这时,突听三声暴叱,三个老者同时攻了上来。
季雁萍此刻杀机已埋没了理智,闻声冷酷的一笑,降龙鞭顺手一收,迅雷般的化成一招“七海归龙”向攻到的四人扫去,不知不觉间竟把那古洞中七个坐图的第三个用上了。
降龙鞭化成一道光弧,但听一阵兵刃断折声,挟着三声惨哼,攻上来的三个老者竟然连一招也没走出去,一个个被拦腰截成两段了。
鲜血洒在碧绿的草地上,广达四五丈,五脏零落,血腥扑鼻,惨状令人心寒。
季雁萍双目尽赤,对这些他好像已失去了感觉能力,竟然未置一顾,转身向“佛觉”走去,双目中透出骇人的烈火,似乎要烧遍宇宙。
“佛觉”浩然叹道:“原来季施主已练成那‘天绝七式’了,今后江湖只怕永无宁日了。”话落丢下方便铲,举起那把雁萍匕首。
季雁萍冷森森的道:“不错,当日在红叶谷外之人,那一个也休想得到好死。”
佛觉凄惨的仰起脸来,喃喃自语道:“我佛慈悲,弟子知罪了。”话落举手“噗”的一声,那柄雁萍匕首已插进胸中,慢慢跌坐在地上。
季雁萍觉得心头的重担似乎已减轻了一些,心中也更觉的空虚惆怅,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佛觉”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道:“小檀越,老衲知错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声音那么追悔,但却并无求饶之意。
季雁萍不自觉的又向前走了两步,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佛觉”看了季雁萍一眼,平静的道:“小檀越,你要取回这匕首吗?老衲自己还你!”话落手握匕首之柄,猛然用力拔了出来,鲜血如怒箭般的射出两丈多远,洒在草地上,醒目之极。
“佛觉”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哼声,尽管汗如骤雨般的从他脸上滚落,但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
也许他觉得他已偿清了债务?也许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无论如何,他这平静是发自内心,毫无仿作,毫无虚假。
他反握着带有自己鲜血的匕首,吃力的道:“小檀越,红叶谷外之……事,是……是阴……谋,令……师伯……在……北……海……他才……是……真……”老和尚吃力的睁了睁眼,他似乎想把事情说完,但却已力不从心了,他手中仍然握住那柄雁萍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