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引路神虫 [2]
陈耳怒道:“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握了大权之后,那极有可能是世界性的灾殃。权力集中在怪物的手里,普通人就随时可以人头落地,家破人亡,这种例子,不但历史上有,近三二十年还出现过。”
温宝裕不理会陈耳,双手扒在椅背上,又道:“我相信你,你去见蓝丝,我不能去见她,我不能。”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他不能——因为如果他会说的话,早就说了。
我并不出声。我去见蓝丝,有什么用呢?蓝丝是一个降头师,是猜王的徒弟,猜王说她是自愿的,她多半是自愿的,我去见她,唯一的作用,是或许可以在她那里,知道猜王对温宝裕的要求是什么。
我想了一会:“可以,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
温宝裕道:“那简单,猜王给了我一样极怪的东西,说是只要我想见蓝丝,这东西就会带路。”
我扬了杨眉,什么东西,竟然能带路,那自然又是降头术的一种了,确然不可思议之至。
温宝裕一面说,一面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竹盒来,那竹盒看来历史悠久,竹子已经被汗水浸成了酱红色,温宝裕旋转着竹盒的盖子。一般用旋转打开的盖子,要打开的时候,总是顺时钟方向旋转的,而这只竹盒。却是逆时钟方向旋转,而且转了又转,足足转了十七八圈,盒子才算是打了开来。
在驾车的陈耳,也不禁好奇心大作,不住回头过来看,我闷哼一声:“猜王是什么时候给你的,我一直在注意你,也没有看到。”
温宝裕道:“你一下车,他就给我了,说这东西是蓝丝给的,用的时候,有一句咒语,它就会带人去找到蓝丝,十分有趣。”
那时,温宝裕已经在打开盒子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究竟是什么?”
温宝裕道:“看来,像是一只甲虫。”
盒子打开,我一看,果然是一只甲虫。那竹盒的内部,衬着不知用什么做成的垫子,垫子之中有一个凹槽,那只和指甲大小的甲虫,就放在这凹槽之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我一看到那只甲虫,只觉得它的颜色好怪,竞然是一种夺目的宝蓝色——甲虫的壳,颜色本来就十分灿烂,飘虫有鲜红和黑混合的斑点,金龟子有翡绿和灿然的金光,不过宝蓝色的甲虫,却并不多见。
我想进一步去看看清楚,车子却陡然歪向一旁。这时,为了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发生,陈耳在公路上,把车子开得十分快,陡然一歪,几乎没有从公路的边上,直冲了出去。
幸亏在紧要关头,驾车的陈耳,又控制了车子,颠簸跳动了几下,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陈耳大口喘着气,指着那甲虫。
温宝裕大是不满,刚才在车于的震荡之中,他手中的竹盒,差点没脱手抛出去,他冷冷地道:“一只小甲虫,吓得高级警官这样子?”
刚才几乎出了车祸,自然是陈耳看到了这只甲虫之后的异常反应,陈耳十分生气,想说什么,可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他脸色煞白,犹有余悸:“猜王对你说这引路神虫怎么用?”
温宝裕“啊”地一声:“他没有告诉我这……甲虫叫因路神虫,只告诉我,如果我想见蓝丝只要心中想她,再念一句咒语,那……神虫就会飞起来,在我的面前带路,不论千山万水,一年半载,总把我带到自己想见的人面前。”
听得温宝裕那样说,我不禁有点悠然神往。降头术虽然神秘,但也处处带着浪漫的色彩,和显示生活,几乎全然脱节,有一个自己的天地,一个神奇怪异的世界。像那“引路神虫”,若是能带引一对失散的恋人,不论相隔多久,相隔多远,终于又能团聚的话,多么诗情画意。
陈耳翻着眼:“没有再说什么?”
温宝裕道:“没有……,难道他骗我?”
陈耳叹了一声:“幸好我还有点见识,这引路神虫,听说是运用了降头术,是施术者的心口滴血养大的,大约喂了七七四十九滴心血只好,就炼成了,一般都是女性才炼,尤其是深山里的苗子。”
我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一点苗头来了。温宝裕张大了口,神情古怪之至,显然他心里也有“三分光”了。
陈耳继续道:“深山的苗人,生活不安定,山路险峻曲折,人群十分容易失散。相恋的男女,就有互相赠送引路神虫的习惯,或许是为了考验男性对爱情的坚贞,大都由女性送给男性,失散之后,男性凭神虫的指引,找到了那女性,就……”
我和小宝齐声说:“那就怎样?”
陈耳哈哈一笑,摊了摊手:“那就皆大欢喜。卫斯理,若是你利用这引路神虫,去见那位蓝丝姑娘,见了只好,若是你不娶她为妻,他决不会活着,一定在你面前,自杀身网,死后阴魂不散,缠住你不放。”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事情荒诞之极,可是却又不由得你不相信。温宝裕的反应强烈得多,他的身子,甚至在发抖脸色也苍白之至。
陈耳还在继续:“不过,苗女十分多情,缠身的鬼魂,也不会害人,反倒可以帮助人度过许多难关,一帆风顺。”
陈耳又道:“知识那个人如果再和别的女性亲近,女鬼吃起醋来,听说比活的女人,要厉害一百倍。”
陈耳不顾我们的反应,说得滔滔不绝:“卫斯理有白素,谁都知道,他怎能和白素不亲热?你要他用神虫引路,去见那个苗女,不是害死他吗?”
我听得目定口呆。一时难辨施肥真伪,温宝裕牙关打战,得得有声:“要是我……用神虫……引路……去……看她呢?”
陈耳道:“好事啊,你又没有老婆,自然可以娶她为妻,她自会千依百顺,想尽办法令你高兴。小朋友,这引路神虫,不是爱人之间,不会赠送,根本是一种定情的信物,蓝丝姑娘把它送给了你,等于是叫你向她求婚,她一定会答应以身相许。”
事情突然之间,又有了这样的变化,真是突兀之至,温宝裕尴尬地说了一句:“这我倒知道。”
我忙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蓝丝一见了你,就肯以身相许?”
温宝裕涨红了脸,婶子发抖,却再不肯说什么。陈耳道:“好啊,看来猜王要你去做一点事,给你的酬劳真不小,连徒弟都肯送给你,小伙子,赶快答应了吧,保证你不会后悔。”
温宝裕没有说话,只是手忙脚乱地想把竹盒的盖子旋上。可是他手发着抖,又旋错了方向,好一会,总算才旋紧了盒盖,向我望了一眼,申请尴尬之至,又望向陈耳,问:“如果我……根本不用这种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