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初出茅庐 [5]
轰天雷听了这番道理,还不大想得通,不过也隐隐觉得是有道理,便道:“我是初次出道,有什么要注意的,请爹爹吩咐。”
他爹爹道:“江湖经验是教不来的,只能积聚,找那部兵法,恐怕大半也是凭的机缘,我不敢对你存大大希望,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轰天雷道:“什么事情?”
他爹爹道:“吕东岩伯伯,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见过他的。”
轰天雷想了许久,才记起来,说道:“是不是会用烟杆点穴的那位伯伯?”
他的爹爹道:“不错,就是那位吕伯泊了,我和他是老朋友,但这十多年来却没有见过面。你的吕伯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前几年你的时一现伯伯见过她,听说人品面貌和武功都很不错,只怕你还比不过她呢。”
轰天雷有点纳罕,说道:“爹爹,你和我谈吕家伯伯和他的女儿,这和我此次要去办的事情有什么相干?”
他的爹爹说道:“八月十九是吕东岩的寿辰,今年正是他的六十大寿。今天是七月初五,还有一个多月,你办了梁山这件事情,刚好赶得上。唉,找寻吴用那部兵法,咱们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罢啦,多半是得不到的。”
轰天雷道:“倘若侥幸给我得到呢?”
他的爹爹道:“不管你得不得到那部兵法,都要上浙东给你的吕伯伯拜寿。”
说至此处,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儿子,说道:“这是我给吕东岩的亲笔书信,你把它贴身藏好,切莫失落。如果你当真侥幸得到那部兵法,见了吕东岩之后,先让他看我这封信,看过了信,如果他对你甚为亲热,把你当成侄子一般,你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他对你客客气气,只是把你当作普通客人一样看待,那不必告诉他了。吃过了寿筵,马上回家。”
轰天雷道:“爹,你不是说吕伯伯是你的好朋友吗?怎的你会以为他可能对我冷淡?”
他的爹爹说道:“不错,我和他少年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但现在隔了许多年没见过面,不知他是不是还是旧时一样?”
说至此处,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又再说道:“还有一样我要吩咐你的,到了吕家,除了吕东岩之外,对别人你不可说出你是我的儿子。这封信也必须见了吕东岩,才可以给他。”
轰天雷道:“为什么?”
他的爹爹道:“你忘记了你的曾祖是梁山泊好汉么?现在不过时隔百年,金虏还是很注意梁山好汉的后人啊。我的身份,江湖上是有许多人知道的。你却不同,天下姓凌的多得很,别人不会想到凌铁威就是梁山泊好汉轰天雷凌振的后代。你说出你的名字,倒是无妨。”
轰天雷道:“是。爹爹吩咐,孩儿谨记。”
他的爹爹接着说道:“这十多年来,我没有去探访过你的吕伯伯,就是为了这个原故。以至他有这么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儿,我都从未曾知道。”
他的爹爹再一次提起吕东岩的女儿,轰天雷插不进口,想了一想,问道:“时一现叔叔也是梁山后人,何以他又不怕连累吕伯伯,敢到他的家中?”
他的爹爹笑道:“你的时叔叔是天下第一神偷,他的习惯,是从来不走人家大门的。会朋友也总是半夜三更悄悄的去,决不惊动左邻右里。”
轰天雷想起那晚父亲的说话,摸一摸藏着贴身的书信,心道:“不知爹爹这封信上说的是什么?”少年人是好奇心特别重的。倘若换了是他的师弟的话,一定会偷看了,可是他却只是胡思乱想,迈开大步,便往浙东给吕东岩拜寿去了。
一路无事,这一日到了浙东青田县吕东岩乡下,恰好赶上他的寿辰。吕东岩是浙东的名武师,轰天雷到了他的乡下,一向路人打听,便打听到他的地址了。
可是当他到吕家的大门前,却是不由得怔了怔,颇为感到意外了。
原来池只知道吕东岩是一位名武师,在他的心目中,一个在乡下设馆的武师,纵然出名,也总不会怎样阔气的。不料吕东岩住的地方却是好像大富人家的庄园一般,红墙绿瓦,朱漆大门,门前有一对石狮子,屋后还有围墙围着花园,树木扶疏,花枝低桠,伸出墙头。
此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在他的前面进去两个客人之后,就轮到他了。
他踏上白石台阶,却给一个知客拦住。
轰天雷穿的是一件粗布衣裳,走了千多里路。衣裳沾满尘土,破旧不堪,在知客的眼中,还以为他是个浪荡江湖的“游丐”。
“喂,你来做什么?是讨酒喝的吗?在外面等着!”知客喝道。
轰天雷呆了一呆,半晌才懂得他的意思,不觉面红过耳,说道:“我不是叫化,我是来给吕伯伯拜寿的。”
那个知客“哈”的一声笑了起来,另一个知客道:“吕庄主那里来的这个故交世侄,你见过没有?”
另一个知客道:“你是吕庄主的那一门亲戚或是世交,说出你的名字听听。”
轰天雷道:“我叫凌铁威,烦你禀告吕老前辈。”他不愿意人家以为他是想要攀附,改口把“吕伯伯”称为“吕老前辈”。
那两个知客相视而笑,反而以为他是心生怯意,恐怕拆穿,不敢冒充世侄了。先前那个知客便道:“给你通报不难,你有拜帖没有?”备有拜帖的人,拜帖总是装在拜匣里拿在手上的,这个知客乃明知故问,以意难为他的。
轰天雷不禁又怔了一怔,说道:“什么拜帖?”
那知客冷笑道:“具有你的大名的拜帖呀。拜帖也不知道,你来胡混什么?”
其实拜帖是什么,轰天雷是知道的。但他可没有想过必须具备拜帖。他的爹爹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景,吕东岩是他的老朋友,他有亲笔信给他儿子,以为是足已够了的。
“我有一封信给吕老前辈,他见了自然知道。”轰天雷设法进去,只好说了。
“谁写的信?”
“我的爹爹。”
“失敬,失敬,你的老太爷是那一位有名人物,我还没有请教呢。”知客用一副调侃的口吻说道。
一来父亲早有吩咐,二来这两个知客的态度也着实令他有点恼怒。轰天雷就是泥塑的人儿,也不禁生了气了。
“我只是请你通名禀报,可不是给你盘根问底的?”
“哼,你这臭小子发什么脾气?我问你的老头子是给你面子,除非你是野种,否则为什么不能说出父亲的名字?”
按情理来说,知客“请问”他的父亲的姓名,的确是一种应有的礼貌。但问题在于这两个知客那副令他十分难堪的轻俏口吻和小看他的神情。
轰天雷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子,那容得别人辱及他的父亲?听训“野种”二字,登时怒不可遏,双眼火红,喝道:“你这混蛋悦的什么?”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这两个知客也是会几手功夫的,但见了轰天雷这样凶恶的神气,却也不禁有点害怕,二个说道:“好小子,想打架么?”一个叫道:“好小子,你跑到这里撒野,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口中叫嚷,不约而同的退了好几步。
原来这两个人在浙东的武林中人面颇熟,却没有多少真实功夫。吕东岩是因为他们能说会道,善于应酬,才请他们当知客的。他们没有多少功夫,却有多少眼光,一看轰天雷摆出打架的架子,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就知道这个“浑小子”不是容易打发的人物,自己未必打得过他。
轰天雷恨不得把他们痛打一顿,突然记起师父的吩咐:“少年之时,血气方刚,戒之在躁。”又再想道:“打狗也看主人面,我打了他们,可就不好意思见吕伯伯了。”
想到这里,轰天雷便不理睬他们,逞往里闯。
“你干什么?”那两个知客职责攸关,明知这小子不易打发,也不能不上来阻拦了。
“你不给我通报,我自己进去。”轰天雷说道。
“不行”两个知客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发力猛推轰天雷。心里都想道:“吕家好手如云,总不会给这小子占便宜,但却给他硬闯进去,可就大失面子了。”
那知他们不发猛力还好,这两股猛力向轰天雷一推,轰天雷的身体登时生出反应,把这两个知客就像皮球般抛出门外,每人都跌了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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