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试绝学 [9]
“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底独斟时,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
“雨后沙虚古岸崩,渔粱携入乱云层,归时月落汀洲暗,认得山妻结网灯!”
“白头波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浦浦风,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
顾青枫听完歌声,喜得高叫问道:“作歌之人可是钓鳌居士老前辈么?”
十来丈外响起一阵老人的洪亮笑声答道:“这位老弟猜错了,我不是钓鳖居士,只是钓鳖居士的垂纶好友,东海渔夫!”顾青枫闻言,虽然微觉失望,但既听这“东海渔夫?是钓鳌居士的好友,遂与庞真真双双走过,只见海边一块大礁石上,放着一坛美酒,有位白发盈头的年老渔人,正在石旁垂钓!
顾青枫长揖为礼,含笑说道:“老人家真好兴致,这样一早,便来垂钓……”
那位白发盈头的“东海渔夫”偏脸看了顾青枫一眼,失笑说道:“老弟莫非睡糊涂了?我于昨日午间,便来此地,已在这石上,坐了一日有半呢!”
庞真真因分明记得自己与顾青枫入睡之前,曾经周游全岛,发现毫无人踪,而这“东海渔夫”却说已在石旁垂钓了一日有半,遂好不讶然地向顾青枫蹙眉问道:“枫哥哥,我们到底睡了多久?”
顾青枫也弄得迷迷糊糊起来,再向那“东海渔夫”问道:“请问老人家,今天可是七月初七?”
“东海渔夫”拈须微笑答道:“天河灵鹊,已于昨夜搭桥,织女牛郎等明年才能再会,今天是七何初八了!”
顾青枫闻言,向庞真真苦笑道:“真妹,我们业已睡了整整两日!”
“东海渔夫”哈哈大笑道:“我方才所唱的唐人韦庄诗中,曾有‘一醉不知三日事’之句,老弟与这位姑娘却是‘一睡不知两日事’,但能够睡上如此香甜酣熟的一个长觉,委实亦颇难得!”
顾青枫窘得俊脸通红的说道:“老人家有所不知,在下与这位姑娘,于十三日内间关万里,自云南六诏赶来此地,以致过份疲劳,双双酣睡若死!”
庞真真忽似想起甚事,失声叫道:“枫哥哥,我们既己睡了两日,今日已第十六天,我怎么还不曾死呢?”
“东海渔夫”听得莫名其妙,向顾青枫蹙眉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儿?难道阎老五曾经下帖请她,要她定在昨天死么”顾青枫愁眉不展地答道:
“这位庞姑娘中了‘娄山三煞’的独门剧毒,在半月以内必然发作,今日已是第十六天……”“东海渔夫”不等顾青枫话完,便即大笑道:“老弟来得太以凑巧,我除了钓鱼一道,并精岐黄医术,钓鳌居士离此他往之际,又送了我一粒‘桃花鲛’脑内丹元,足以解除百毒!来来来,庞姑娘请伸右手,我来为你一诊脉象,包管你药到毒除,安然无事就是!”
顾青枫听得钓鳌居士已把那粒专祛百毒的“桃花鲛”脑内丹元赠与这“东海渔夫”,而这“东海渔夫”又精岐黄医术之语,不由高兴得笑逐颜开,赶紧命庞真真伸出玉腕,由对方细诊脉象!
“东海渔夫”三指一搭庞真真的右手寸关尺后,脸上便现出一种仿佛诧然莫解的奇异神色!
顾青枫因关怀庞真真安危过甚,几度要想开口询问,但恐扰乱“东海渔夫”
神恩,力加忍耐!
“东海渔夫”诊完右手,又诊左手,足足细心诊察了约有顿饭光阴,方自双眉一扬,“哈哈哈哈”,面对海云,纵声狂笑!
这一笑,笑得庞真真莫名其妙,顾青枫疑云满腹!
顾青枫讶然问道:“老人家为何如此大笑,莫非庞姑娘所中的剧毒不妨事么?”
“东海渔夫”缩手而起,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们且把当时中毒的情形,说来给我听听!”
顾青枫遂把六诏山中毒的经过,扼要叙述一遍。
“东海渔夫”静静听完,失笑说道:“老弟,你与这位庞姑娘虽然年少英俊,动力极好,但江湖经验毕竟稍差,才上了那‘冷煞’洪飞的一个莫大恶当!”
顾青枫蹙眉问道:“莫非‘冷煞,洪飞开了我们一次大大的玩笑,他打中庞姑娘肩头之物,根本不是’三日断魂散‘么?”
“东海渔夫”接口笑道:“老弟方才说是庞姑娘曾经服过一粒‘冷煞’洪飞所给的乳白丹丸!”
顾青枫方一点头,“东海渔夫”便即笑道:“这粒乳白丹丸大概即是‘三日断魂散’的独门解药,庞姑娘服食之后,毒已全除,慢说半月光阴,便是三年五载,终身没世,也无毒发之虑了!”
顾青枫宽心释虑之下,目光一瞥钓鳌居士所居的茅屋,向“东海渔夫”笑问道:“请问老人家,钓鳌居士老前辈似乎长年不离东海钓矶,怎的突然离此他往?”
“东海渔夫”脸上的神色突转凄怆,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位老友回转东海钓矶以后,静中忽生慧觉,发现他数运临头,生机已尽,最多再有半载光阴,便将离却这红尘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