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衣黑影 [5]
只因蒋东岳在堡中耽误的时间太多,所以被擒不久,便行毒发。在当时他虽不愿服此毒药,但又不敢违背苏文彪的淫威,况且他也知道,万一事败被擒,徐玉麟果然未死的话,他也是活不长久的,如其受辱而死,还不如让毒发速死干脆。
且说徐玉麟奔到囚房,果见蒋东岳倒在地上,迭忙伸手探了他一下胸口,觉得尚有余温微息,急忙中给他服了粒“万应灵丹”。
要知道徐玉麟这师门灵药,乃是上清真人以千年灵芝液揉合了数种药物制成,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有一丝气息,便可保住性命。
蒋东岳在服灵丹之后,不到片刻时间,毒药已解,呼吸逐渐转强,终于吐出滩黑水,呻吟一声,悠悠醒转,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一看眼前站着的少年,正是白猿秀士徐玉麟,就像是梦呓似的喃喃自语道:“我……我怎么还没有死……你为何不赶快杀我?”
“我与你既无深仇世恨,为何要杀你?”徐玉麟道:“在下幸亏早到一步,已给你服下丹药,你休息会就会好的……”
“你与我并无深仇世恨?”“追魂使者”蒋东岳目露惊诧与疑惑神光,霍然站起,忽地哈哈大笑不停!……
徐玉麟被他这异于寻常而近乎疯狂的举动,直弄得莫知所措,不期然地退到墙壁,怔怔地望着他,听他那比哭还难入耳的狂笑,料知其心中必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与激情!
这时,秦大川、杨金萍、夏侯芝馨、鬼斧田吉四人,也都同时到了囚房门外,呆望着“追魂使者”那失常的情态。
蒋东岳反常地狂笑了半天,倏然停住,向徐玉麟凝神望了望,复又像个瘫痪无力的病人一般,席地坐了下去,两手捏拳,似是某种事情在他内心里至为矛盾与痛苦……
终于他垂首挣扎了一阵,缓缓抬起头来,深长地叹息一声,道:“我本想嚼舌自戕,让我心中保存了近二十年的秘密,永远埋葬,可是现在我不想这样做啦!”
徐玉麟接道:“蒋副庄主你这又何必,在下说过,你与我并无什么深仇宿恨,我耳何苦加害于你?”
“你既不想杀我,因何把我囚禁起来?”
“在下只是想从副庄主口中了解几件事情,所以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只要副庄主能实言相告,在下立即送你脱离本堡。”
“你这话可是真的吗?”
“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儿戏!”
蒋东岳忽又唉声叹道:“你就是送我离堡,我也活不长久的!”
徐玉麟迭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入堡时间已过,与我同来的人,必然先返逍遥山庄,因此,我既使不死在飞云堡,苏文彪也不会把我轻易放过。”
“为什么?”
“因为我泄露了逍遥山庄及苏文彪的绝大秘密。”
“但是你并未泄露呀?”
“如此说来,你不想问我什么了?”
“这个……”
徐玉麟沉吟半晌,一时可真答不上话来。
“这个使你很为难?”蒋东岳接着又道:“你不必为难,在我来说,那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你确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比心毒手辣的苏文彪要好上千几万倍,这就是我要对你揭露苏文彪秘密的原因。现在你就问吧,我尽我之所知回答你。”
徐玉麟稍为凝思,问道:“蒋副庄主,夜莅敝堡,目的为何?”
“你不是中过逍遥山庄墙上的‘蚀骨消尸水’吗?”
“苏文彪对我的生死发生怀疑,命你来探听虚实?”
蒋东岳点点头,表示承认。
“苏文彪派遣褚呈祥到洞庭君山劫持的一位老人是谁?现下是否已返逍遥山庄?”
“这事乃苏文彪与‘五巧’共谋,据说那位老人是在二十几年前失踪的什么‘铁胆书生’,褚呈祥迄今未返逍遥山庄。”
至此,徐玉麟已确定被褚呈祥由君山蝠洞里劫走的老人,确系他的爷爷“铁胆书生”徐东海,所以迭忙又问道:“你可知他们劫持那老人的目的为何?”
蒋东岳毅然答道:“向你交换‘紫玉狸’。”
“然则,你必知在下与‘铁胆书生’的关系了?”
“当然。”
“那么在下祖父二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之事,你是否知悉?”
蒋东岳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以为苏文彪和‘五巧’必然知道。”
“你可是说他们与在下祖父失踪之事有关?”
“我只是一种判断,并不敢肯定。”
“那么蒋副庄主,这就是你想对在下吐露的秘密……”
徐玉麟说到这里,只见夏侯芝馨姗姗走进房来,站在“追魂使者”蒋东岳的面前,凝目仔细的端详了好久,忽然间不胜悲愤地问道:“你可是蒋小虎吗?是你,你就是剥了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
“追魂使者”蒋东岳身躯微微一震,望着夏侯芝馨疑惑地不答反问道:“姑娘是……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在何处相识。”
夏侯芝馨也不答话,仅从鼻孔里冷峻地哼了声,便伸手从粉颈上摘下了个小小东西,在蒋东岳面前一晃,道:“这你该明白我是谁了吧?”
“啊!你是苏小燕!”蒋东岳两眼瞪得很大,把夏侯芝馨看成鬼魅似的!
“不错,我正是苏小燕!”夏侯芝馨悲愤已极,反而咯咯笑道:“先父苏则徐的遗孤,你屠刀下的游魂!咯咯咯!蒋小虎你想不到吧?”
徐玉麟在夏侯芝馨与蒋东岳谈话时,已经把她手里拿出给蒋东岳看的东西,瞧了个清楚,竟然也是一只小巧的翠玉麒麟,和自己以及苏玉娇、公孙小倩姑娘三人所有之物,完全一样。
当徐玉麟正在为麒麟玉坠之事而沉思,突听蒋东岳语音低沉地说道:“你不可能是苏小燕,那时她才三岁,就是不死,也认不得我……”
“但你别忘了,还有个人认识你!”
“谁?”
“我的义父夏侯一夫!”
“他……”
“他死了!”
夏侯芝馨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白绢,抖了抖,顺手扬给蒋东岳,又道:“你看这是谁的像?是我义父为我画的,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该用不着狡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