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8]
司马青沉思有顷才道:“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地方很不合情理,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哦!是那些地方?”
“像梅乘风杀死陈月娥自杀的事,梅乘风既有那种烈性,为什么又要答应拜天地入洞房呢?卫彩云既有为梅乘风守贞之义,为什么守了十几年后又要下嫁令尊呢?”
上官红道:“我自后那年离家后,就很少与先父见面,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外面朋友家中见的面,也没机会作长谈,有时我也觉得先父似有难言之隐,却一直没机会问个清楚,对了,司马兄,今天你在灵堂上说你之所以来帮忙,是为了尊师清仙长临终之遗命,这是怎么说呢?”
司马青道:“是的,先师与令尊虽只一面之晤,却十分投契,先师临终之时,曾吩咐过我,说他曾受令尊之托照顾你,他又把这个责任转托给我,先师似有预见,说府上迟早必有巨变,但由于江湖上好事之徒已经把我们的名字扯在一起,先师说日后你必会有需我帮助的时候,但为了使人不防备,最好是先找个理由跟你吵上一架。”
上官红道:“所以你才在灵堂上故意跟我过不去。”
司马青苦笑道:“我不能无缘无故找你来吵架,那天正好是个机会。”
上官红苦笑道:“我正在奇怪,先父死时我不在身边,但他老人家留给我的遗言却是在危急时向你求援,我实在想不透,原来先父又与清道长早已有了默契。”
司马青道:“先师是仙游前两年云游南京而造府拜访的,两人谈笑甚洽,但他们也就是见那一次面,令尊的托付也是那时而托的,可见在那时,令尊已有预感,或者说对今日之事有所知觉了。”
上官红黯然道:“清道长仙逝后,我见过先父一次,那是去年十月,我因为在杭州闹了那一次,感到很不好意思,唯恐先父责骂,但先父并未提及,只是对清道长仙游,感到很伤悲,而且还问我对你的观感如何。”
“那时你恐怕没有好话说吧?”
上官红的脸一红道:“司马兄,说老实话,那天我倒是真想跟你打一架,可是到了飞来峰,我就后悔了,论理,实在是我不对。”
司马青道:“不,是我的错,那天的情形不能怪你,若非先师的遗言,我不会找你理论的。”
“可是你训斥我的话却很对,我该换件衣服去的,可是你当众给我难堪,却使我性子上来了,怎么都不能忍那口气,因此先父问及我的时候,我倒是没说你坏话,只说你性情太傲。”
司马青一笑道:“这话也只有你一个人说,却没人会信,因为我对任何人都很客气谦虚。”
“为什么要对我特别呢?”
“也不是特别,只是找一个吵架的机会。”
“假如没有令师的嘱咐,你会怎么对我呢?”
“就像现在一样,也像我对别人一样。”
上官红有点失望地道:“难道我不能给你一点特别的印象。”
司马青笑了一笑道:“当然有一点,你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美丽,可是我觉得一个人的内在更重要,如果表里不一致,徒具美丽的外表,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动人之处,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如果以为凭她美丽的外表就该使人向她屈膝低头,那就是浅薄无知得可怜了,美丽也就变得更丑恶了。”
上官红笑了一笑,笑容有点牵强道:“司马兄以为怎么样才算是美呢?”
司马青道:“一个女孩子如何有了动人的外表,就更易表现她的谦虚仁慈,像你一样,如果你对人笑一笑,将此一个脸貌平庸的女孩子更能取得别人的友谊,也更容易表现你内在
的优点,因此你只要能多表现一点你内在的美德,也就能达到表里一致的美了。”
“司马兄以为我不够谦虚?”
司马青一笑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事实上你给我的印象十分良好,因为你讲理,明白是非,正直、爽朗、聪明,这些都是动人的条件,只是你过份重视你的容貌。”
上官红低头想了一下,才低声道:“司马兄!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这些话的人,第一个指出我缺点的人,以前,我只听到别的人赞美。”
司马青笑道:“赞美你的人还没有骂过你,这证明你已经很好了,如果你的行为一无可取,你不会得到这么多赞美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更进一层而已。”
上官红嫣然一笑道:“我会记得的,假如我有失态之处,也望你随时提醒我,司马兄,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
司马青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问你有什么打算?”
“先父只有一个遗嘱,要我离开北方到南边去,只有在一个情形下才能回来。”
“什么情形?”
“开棺验尸的时候。”
司马青不禁一愣:“这是怎么说呢?”
“先父虽死于非命,却犹不忘所职与江湖上的责任,卫天风只要是好好的当他的盟主,以大公无私的态度,为北地武林缔造和平,就叫我不必追究了,否则如果他们藉以图霸武林,凌人自肥,行为有失道义的时候,先父就死得太冤枉了,所以要我开棺验尸,证明他们的下毒阴谋,进而邀集侠义同道,对他们声讨罪责。”
司马青道:“如果卫天风行为不义,就已经可以讨伐他,何必还要去惊动老人家他的遗体呢?”
“先父遗言若此,小妹应得遵行,因为先父遗言无多,每一句都有深意,不容更违,以免乱了步骤。”
司马青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道:“令尊能见事于数年之前,大概是有所安排了,不过后面跟来的那些人,你总得为他们作个安排。”
“那也不用我管,他们自有去处,先父对他们都预作交代了,如果有须用他们时,他们自会来找我,现在却不必去过问,只要安排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安然不受拦阻,离开嵩云别庄就行了,这也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帮助,使卫天风不敢轻动,他们走时不会如此顺利。”
司马青回头看看,才发现那些跟来的人,大都份都已散去,只有五六骑还遥遥地跟在后面,因此摇头道:“令尊大人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根本不必问我了。”
上官红道:“我是为自己的去处向司马兄请教,先父只要我上南边去躲一阵子,可是我在南边举目无亲,也许有一两个熟识的朋友,却不便去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