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 - [易容]

第二十五章 流水无情 [4]

  公孙平无可不可,官月兰却樱唇一撇,道:“谁要你多管闲事?凭你也配!”

  那少年本是看宫月兰落了下风,他年轻喜事,横加插手。不料宫月兰毫不领情,怔了一怔,倒觉得进退维谷。

  忽听场旁一个手摇褶扇身着蓝衫的中年文士叫道:“若弟,别人既怨你多事,你回来算了。”

  那少年讪讪一笑。转身走去。

  他年轻面嫩,又初入中原,做起事来,殊嫌莽撞。

  忽听宫月兰纵声叫道:“站住!”

  那少年怔了一怔,转回身子,道:“什么事?”

  宫月生玉面含霜,道:“那是你朋友不是?”纤指一指那中年文士。

  那少年点一点头,道:“不错。”

  宫月兰冷笑道:“‘戏蕊金蜂’欧世宗的朋友,看来你也不是好东西。”

  那少年面色铁青,犹不知她所指何事,那中年文士却面色一变,却镇定如常,把扇一摇,笑道:“姑娘万勿诬蔑好人,区区姓江,可不知欧世宗是什么人?”眼珠暗转,却存有逃跑的主意。

  陈节坚、李博生、胡氏兄弟人互相一打眼色,身形一动,忽然将那中年文士包围起来,众人纷纷让开。

  场中一波三折,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移向那蓝衫中年文士。宫月兰与公孙平之争,无形中搁了下来。

  要知那“戏蕊主峰”欧世宗正是一大淫贼,不但采花,而且事后杀人劫货,毫不顾忌江湖规矩,真是人人切齿,连绿林人物也欲杀之为快,可是他武功不弱,轻功尤高,做案又极谨慎,单人独往,又善于易容,认得他的,可说绝无仅有,这也是他敢现身徐州之因,讵料,宫月兰竟然能认出来。

  侯稼轩归隐已久。不知此人,但顾名思义,也猜得出来。

  宋岩也迈步逼上,峻声道:“朋友快点自明,否则冤死了,可不要怨人。”

  欧世宗眼珠一转,笑道:“宋当家的何必疾言厉色,只恐又是宫姑娘开大伙儿的玩笑。”

  宋岩一怔,移目向宫月蕙,无疑的,他纵对宫月兰一无芥蒂,总不免觉得她性喜胡为,却以为宫月蕙与她份属姊姊,必能证明。

  只见宫月蕙沉吟一瞬,道:“我也不清楚。”顿了一顿,歉然道:“舍妹经常出外,她的事,有许多我不知晓,让宋当家的失望了。”

  宋岩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心中却暗道:“看来又是宫月兰胡乱指认了。”

  忽听那少年道:“我与他同行五日,从未见他有不轨举动,姑娘必是误认了。”

  在场的人闻言,更以为是宫月兰胡闹。

  欧世宗心中一定,暗道,此时不走,尚待何时?哈哈一笑,执扇做个罗圈揖,道:“虽是宫姑娘误认,兄弟却也无颜留此。”

  语毕,转身欲行。

  忽见俏影一闪,宫月兰手执宝剑,挡住去路;道:“你休想藉口脱逃。”

  欧世宗暗道:臭丫头,一再刁难,欧爷迟早有乐子让你受。口中却道:“姑娘,玩笑要适可而止。”

  宫月兰虽见过欧世宗,但彼时欧世宗却换了面貌,她认出全凭直觉,只是自信不错,芳心暗道:“我若直言认出原因,怕无人肯信……”

  心念一转,冷然道:“你可敢让人搜身,我知你随身必携有做案所用鸡鸣五鼓返魂香一类物件。”

  欧世宗果真带有做案工具,如何敢让人搜身,心惊不己,佯作怒色,道:“江某堂堂男子,岂能受此侮辱。”

  众人亦均不以为然,纷纷议论,响成一片。

  宫月兰无可奈何,暗道,我若恃强动手,无人帮助,未心准成,让他逃走……心念电转,好生难受。

  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找能证明他是欧世宗。”

  话声中,一个衣衫鲜明,却蓬头泥手的小孩,由人群的胯下,强挤出来。

  欧世宗心头一震,见见如此幼童,又宽心大放,哈哈。一笑,道:“这等孩子,也不知受谁指使,竟敢信口雌黄。”

  宫月兰芳心一动,招手道:“小兄弟,来这里,你怎么知他是姓欧的?”

  那孩子挨近宫月兰,嘻嘻一笑,一拍胸脯,道:“那个‘戏蕊金蜂’,就在我怀中,我怎会不知?”

  众人闻言,均哈哈大笑,以为他在胡说,宫月兰也不免有些失望,暗忖:今天看来只有让这恶贼逃走了。

  只见那小孩由怀中掏出一张白绫汗巾,扬手抖开,在场的人,多是练武之辈,目力敏锐,已见那绫帕右上角绣着一朵牡丹,蕊上蠕动着一双金蜂,栩栩如生,精致异常,那少数高手,更见旁边另有三个蝇头小字,那是“欧世宗”。

  这正是欧世宗做案所留表记,那“戏蕊金蜂”的混号,即由此得。

  那蓬头小孩一指欧世宗,道:“这张手帕是我看他遗失的,上面的字我小儿牛可不懂,只是听他叫什么‘戏蕊金蜂’,想必这花儿,要沾点亲,带点故。”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

  欧世宗面色微变,强做镇定,道:“哼?这分明是栽脏,这等手法拙劣之极。嘿嘿!岂会有人相信……”

  语声未落,寒光乍闪。

  仓猝中,欧世宗猛一扭身,业已不及。

  但听“嘶”的一声。他胸襟裂开一大道口子,一些金银杂物,叮当下落。

  只是撒满一地的杂什中,赫然有一具张翅欲飞,铸镂奇巧的银鹤,正是做案时,用以吹入鸡鸣五鼓返魂香之物,人声顿时大哗。

  宫月兰在刹那间,以一式“玉女投梭”,出手奏功,逼出欧世宗的原形,芳心无限得意,娇笑道:“姓欧的,你为了逃命,连祖宗的姓都可丢了,如今还有什么话?”

  事实俱在,无可狡赖,欧世宗面色如土,冷汗直冒,紧握摺扇,张皇四顾,却是无路可逃。

  众人再无疑虑,顿时喝叱连连,重又逼上。

  欧世宗自知难逃公道,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至死于改,绝望之下,恶念陡生,暗道:妈的,老子纵然死了,也要拖他几个垫本的,最可恨的,是那姓宫的狗贱婢与那小杂种,哼!老子非叫你们一块去见阎王不可。

  心念疾转,闷声不响,突然将手中摺扇,向宫月兰及小牛儿挥去。

  但见一蓬针雨,映日泛着蓝汪汪的光,蓦地射出,刹那;惨叫连声,倒下七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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