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卷土重来 [3]
“我是说她的绰号,江湖上大名鼎鼎的……”
“傻大个,不许胡说。”姑娘笑着喝阻。
恨地无环哈哈笑道:“哦,抱歉,你现在已不再叫恨海幽魂了,我不说就是。”
他口说不说,其实已经说出来了。盛永达笑道:“说也不要紧,小兄在山东看守家业,极少在外闯荡,根本不知道江湖上的秘闻典故。”
萧宗慈已偕同雾中花出门,客气诚恳地迎客。盛永达先替众人引见,方兴奋地说:“萧伯父,你老人家知道谁要来了?”
萧宗慈笑道:“仲孙姑娘不是已经来了么?仲孙姑娘,千里迢迢劳动姑娘赶来相助,老朽铭感五衷,幸而此地平安无事,姑娘正好在舍下盘桓一些时日。哦!老朽的家人萧忠,怎不见随姑娘返回?”
恨海幽魂仲孙秀笑道:“贱妾已派他前往安庆请一个人,大概十天半月之后便可赶来了。哦!此地怎样了?仙人寨的山贼……”
“仙人寨的山贼不来了,我就是该寨的头目。”恨地无环接口说。
“诸位先入内安顿,请进。”萧宗慈肃客进门。
仆人接过坐骑,雾中花挽了恨海幽魂一同进门。她并未听到恨海幽魂与盛永达在门外所说的话,并不知银汉孤星要来,笑道:“想不到江湖上的恨海幽魂,大名鼎鼎的神秘女郎,竟然是如此美丽的姑娘。仲孙姐,咱们相逢恨晚。”
恨海幽魂心情开朗,已不是断魂谷历险前那位情恨满怀幽魂般的女郎,亲热地笑道:
“彭姐姐,论天下神秘人物,你我皆算其一,我比你成名早些,但论名头之响亮,我不如你。说真的。你比我美多了,雾中花嘛,哪能不美?”
“噢!你真会奉承人。仲孙姐,请问,何谓恨海?恨,有千种万种,你的恨是属于……”
“彭姐姐,不便说,我也不愿说,我已把那刻骨铭心的恨忘了。”
“老天!别说风凉话好不?如果能忘,又何所谓刻骨铭心?”雾中花在挑语病。
“真的,往事不堪回首,说穿了,人活着并不完全为了恨,是么?我想通了,所以也就不恨了。”
已到大厅,宾主客气一番就座,恨地无环是个直肠直肚的人,大声说:“说巧真巧,当年摩天岭断魂谷的地狱亡魂共有五个,想不到即将有三个在此地重逢,难得啊,难得。萧老伯,多准备些酒菜,等杜兄弟一来,我要和他拼三天酒。”
“你说什么?”雾中花讶然问。
盛永达只好说:“刚才在门外,仲孙姑娘说,已派人到湖广安庆请杜天磊前来相聚。”
雾中花大喜,急问:“仲孙姐姐,你认识杜大哥。”
“你……你也认识他?”恨海幽魂也讶然反问。
“我不是叫他杜大哥么?”
“哦!我真糊涂。彭姐姐,他是个可敬的大哥,你说是么?”
“是的,但不仅是可敬而已。仲孙姐姐,你说他要来?你知道他的下落?”
“上月我接到他从安庆派人拿来的手书,说已筹了不少金银开设栈号。他关心我的心情,要我看开些。接到盛大哥派萧忠送来求援的手书,家父恰好到夷陵访友去了,我只好决定亲自跑一趟。杜大哥曾经对我说过,说他的爱侣嵩县柏谷乡人氏,姓萧。我一问萧忠,不由大喜欲狂,因怕我对付不了仙人山的山贼,所以叫萧忠跑一趟安庆,我料理妥家中琐事,方马不停蹄赶来了。这条路真不好走,跑了不少冤枉路,急死人,幸而萧老伯一家无恙,不然我罪过大了。”
萧宗慈匆匆告罪返回内室,将杜天磊要来的事告知乃妻。
雾中花苦笑道:“他在安庆落业,怎不派人寄书告诉我?”
“我上月杪才接到他的手书,你府上在……”
雾中花只得向众人通了真姓名。却未说出她的家世,因此众人皆不知她是君山四秀士的老大,夫琴秀士的孙女。君山四秀士名号太响亮,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四秀士可说是武林至尊,她不愿籍乃祖的余荫在外招摇,除了杜天磊之外,她从未向他人提及自己的家世。她幽幽地说:“我家在洞庭,比府上距安庆要近得多……哎呀,我出来已经快两个月了,也许……”
“也许他的信寄到尊府,你却不在家,你到何处行道去了?”
雾中花跌脚道:“我到山西陕西跑了一趟去找他,他却到南京安庆府去了,天南地北,难怪音讯全无。”
“找他有事么?”
“想请他查一个鬼怪似的老尼姑,我自己也在查。”
“他如果放弃浪子生涯,恐怕……”
“那我就不麻烦他了。”雾中花颇感失望地说。
“等他来再说吧,但愿他真的放弃浪子生涯好好经商,我们该祝福他。哦!傻大个儿,你那些山贼伙伴真不来骚扰了么?”
恨地无环拍着胸膛说:“混世魔王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但却是个不轻言诺守道义的人,我可以保证附近数百里的三山五寨十二垛子窑的好汉,决不敢动萧老伯家中的一砖一瓦。他已向我保证,要尽可能保护萧家的安全。”
雾中花接口道:“目前的困难已不是山贼,而是玉萧客李起风。真妙,不怕绿林强盗,却怕白道英雄,而萧老伯却是个清廉正直、两任县令,两袖清风,得过两把万民伞的告老清官,你说妙不妙……咦!你……”
恨海幽魂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颊肉在奇异地抽搐,把雾中花吓了一跳,话说不下去了。
恨海幽魂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深长地吐出,强压心潮淡淡一笑道:“我胡涂了,怎么牵涉到玉萧客李起风?”
恨地无环大声说:“这件事我全知道,我反对彭姑娘称那狗王八是白道英雄。如果他也算是英雄,我恨地无环也足以称圣雄了,呸!那狗王八的事,说出来真丢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恨海幽魂平静地问。其实,她的心却在流血。
雾中花心细如发,她已看出恨海幽魂在强抑心头的波涛,一面留意恨海幽魂的神色,一面说:“这件事很简单,我说给你听听,起因是……”她将柏各乡与唐聚的恩怨,与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始末一一说了,最后说:“玉萧客从此失了踪,迄今仍音讯全无。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决不会就此罢手,必定另有可怕的阴谋在进行,因此委实令人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