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解衣疗伤是真情 许身报恩苦命缘 [2]
窗外女子说道:“要来取你的性命!”
萧奇宇轻轻的啊了一声,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答话,也没有立即有所动作。
窗外女子接着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奇怪吗?或者说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萧奇宇说道:“一个浪迹江湖的人,半夜三更突然有人要来取他的性命,算不得奇怪。不过,说不奇怪,也有些奇怪……”
“哦!”
“一位功力精湛的姑娘……”
“我已经不是做姑娘的年龄了。”
“女侠!”
“哈!第一次我听到一个人称我做女侠。”
“那我只能说,尺八无情还不至于有一个女人前来要取我的性命!”
“噢!你就那么自信?”
“不是自信,而是我相信别人。尺八无情是实,但是,对于妇女我都能保持一份尊敬!”
“那并不能说明你没有一个女人的敌人。”
“除非是芳驾。”
“你很会说话。”
“芳驾到此,当然不是专来说话的。但不知你要用什么方法来取我的性命?”
“你敢让我进你的房里来吗?”
只要你不介意。芳驾请不要忘了,寅夜三更,孤男寡女,会让人说闲话的。如果我说我出来见你呢?”
窗外“嗤”了一声,充分说明她那份不屑之意。
“君子之行,不欺暗室,怕人说话,就是自己内心有鬼。一个正大光明的人,怕说是寅夜三更吗?”
萧奇宇“哦”了一声,笑笑说道:“芳驾词锋凌厉,我自认输,待我为芳驾开门。”
窗外女子应声说道:“不必!”
话声一落,窗户无风自动,悠然而开,但见人影一闪,快得有如一溜轻烟,飘向房间一角。
人一落地,倏地又向上弹起,“唰”地寒光一闪,兵刃出鞘,护睛,护心,复又飘落而下。
萧奇宇微微地张开双臂,说道:“不必如此紧张,就算是生死仇敌,在刀剑未举之前,还是可以谈道理的。”
对方是一柄宝剑,闪动的青光,将人的脸色映得苍白,饶是这样,也可以看得出是一位很美的姑娘。
萧奇宇仍然摊开双手,轻松地说道:“暗中讲话,多有不便,容我点起灯火可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对方一举手,亮起一个火摺子,随着一抖腕,火摺子缓缓地飘向萧奇宇。
别小看这样随便一抖手腕子,那是内力臻于收发自如的表现,同时也是让萧奇宇知道她没有恶意。
飘飘晃晃的火摺子,连那微弱的火苗,都没有闪动,就这样飘到萧奇宇的面前。
萧奇字一伸手,将火摺子捏住,口中认真地说声:“多谢!”
再将油灯点着,将火摺子捏熄,轻轻摆在桌子边沿,他微欠着身子,说道:“姑娘请坐。”
对方冷冷的说道:“尺八无情看来记忆不佳,我说过我已经不是姑娘的年龄了。”
萧奇宇笑笑说道:“尺八无情别的记得不清,唯有这年龄,我记得清楚,在我的面前,芳驾只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对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已经是未亡人!”
萧奇宇大感意外的“啊”了一声。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一身黑色紧身衣裤,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常言道是:若要俏,一身皂。黑色衣裤使得她白得如玉的脸庞,分外动人。只是在她的右鬓上,缀著一朵白色的绒珠,使人感染到一份哀伤。
萧奇宇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沉重地说道:“对不起!失礼得很。”
她这时一抬头,昂然地说道:“没有什么。你尺八无情不必猫哭耗子。”
这句话立即引起萧奇宇极大的反感,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羞辱,而这份羞辱,是来自对方的无理。
他立即提高了声音,朗朗地说道:“我看芳驾是一位高人,断不致教养如此之差。出言无状,令人为之齿冷。我与芳驾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素昧平生,为何对人说话,竟要如此侮辱?”
他走到房门之旁,推开房门。伸手说道:“请吧!在下要休歇了。明天我还要赶路,况且男女有别,客寓深更,隔墙有耳。你无所谓,尺八无情是无情而不缺德,我还要做人。请!”
这两句话,说得铿锵有声,义正辞严,而且说得非常的不客气。
对方脸上飞起了红晕。
那不是羞惭,而是起了无名之火,眼梢起了杀气。
双方如此沉寂了一会。
她说话了:“尺八无情!我本来是在说清楚道理的,我是要让你明白你的乖张谬行之后,让你死而无怨,或者我自己死而甘心。今天晚上,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我是一个女子,但是,斩头沥血,毫不含糊。我希望你也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要愧为头圆趾方的人。”
萧奇宇已经缓下了气,回到房中,沉声说道:“以我的年龄,我自然会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只是,以我的年龄,实在不应该如此容易激动。但是……”
他的眼光炯炯地注视着对方。
“你那句话伤人太重,试问:青春丧偶,人间至恸的事,纵然你我素不相识,我也应该由衷表示哀戚,如何能猫哭耗子假到这种地步,岂不是说我尺八无情,是丧心病狂么?言出如风,伤人可以致死的!”
对方静静地站在那里,忽然问道:“你果真是尺八无情?”
萧奇宇说道:“人称尺八无情,自诩八绝书生。我应该如何才能让芳驾相信?”
对方说道:“有一个办法,也是武林中解决纷争疑难唯一的办法。”
萧奇宇立即说声“好”,左手一抬,晶莹玉箫亮在手中,对着她一点头说道:“请!”
对方神色一变极为庄严,左手骈指如戟,右手宝剑斜挑,脚下步法一个移动,宝剑如虹,攻招绵绵而出。
萧奇宇从对方第一招“流云出岫”,就已经看出对方非但剑术高超,而且,没有一点轻蔑他的意思。
他也用心挥动玉箫,封,卸,点,截……
房间方圆不及丈,能够游动的地方更小。一柄宝剑和一管玉箫,幻起的剑幕箫影,将房间里整个笼罩住,一盏油灯如豆,却又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