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翻云剑”云天鹏跟在“无情手”李士熊身后,低声叫道:“师叔,无毒不丈夫,咱们何不用毒镖,干了他们父子,若有人想救亦已来不及。”
“无情手”李士熊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眼,低沉的喝道:“咱们‘双龙帮’在江湖上亦有个名儿,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三滥勾当!”
“翻云剑”云天鹏脸色铁青,尴尬的说道:“我……我想……为了为师父报仇,又有何妨?那小子还不是趁师父不备时才下手的!”
朱青压低嗓子,软软的道:“师叔,我们得先问问,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看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他根本没有理由……”
“翻云剑”云天鹏皮笑肉不笑,弯弯嘴角,将插在腰带上的匕首拔了出来,递到朱青手里,冷森森的道:“你自己看去,这难道不是那小贼的匕首?
你还维护他?“
朱青不由得全身微颤,她的嘴唇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她有一肚子的幽怨,满腔的愁悒,凄恻的一笑,幽幽地道:“光凭这匕首,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无情手”李士熊怔忡了一会,硬邦邦道:“匕首狠狠的插在你爹胸膛,不能证明他是凶手,那又证明些什么?”
朱青不再说话,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隐含着——的泪光。
“翻云剑”云天鹏一直在朱青的身旁,双目一直望着她,心头又是喜,又是不忍,但仍不禁大感舒坦,幸灾乐祸。五人在“无情手”李士能领导下,经过细声的商议,他们观望山谷中的动态,都不觉感到有想紧张。“震天魂”
邱宇一再冷冷的提醒四人,千万别发出任何声响来,以免打草惊蛇。
蓦然——对面山冈下雪地中,倏而出现了四条人影,如怒矢般,飞纵的扑下来,似乎也早有准备了,四人行动非常整齐一致。
“无情手”李士熊缓缓地道:“他们到底现身了,看来他们也是冲着对方而来,太好了。”
只见四人一现身,八臂齐伸,俱各疾速打出随身暗器,尽向谷中两人射来,事出突然,暗器又多又快,在急袭之下,那两人勉强避开,却显得狼狈不堪!
一阵偷袭之后,双方就如此静静的互相凝视,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无情手”李士熊定眼一看,他认得一个身材矮小的,是“天鹰帮”的总教头郑元平,另一个带刀的是他的师弟廖鹤鸣。
还有一个和尚,看他装扮、长相,想必是“铁头大师”,另外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女人,面生得很,不过,郑元平有一个姘头,人称“燕子刀”刁五娘,应该是她无疑谷中两人本来倚在树上休息,听到声音,本能地举起兵刃,挥手格开暗器,抬头一看,气得吼叫连声,准备迎敌。
两人是一对父子,父亲看上去约莫五旬上下的年岁,形容憔悴枯槁,身穿一袭蓝色夹袍,这夹袍污秽不堪,衬得那张脸上的皱纹更为深刻,他就是人称“酸儒”的仇千重。
他的儿子唤做仇孟狄,身材修长,穿着一袭月白儒衣的年青书生,看来不像个习武之人,倒像是上京求取功名的读书人。
此时,“酸儒”仇千重暴怒如雷,鬓眉俱张的大声怒吼道:“郑元平,你在江湖上亦是有头有脸的,为什么如此不要脸,趁人之危,还用这种见不得人的下贱勾当,不顾江湖规矩!”
他骂得铿锵有声,郑元平对这番话恍如不闻,哑着嗓子,道:“仇千重,在下等人寻了你们许久,皇天不负若心人,终于在此遇上了。”
仇千重与仇孟狄面面相觑,浑然无所知的样子,仇孟狄阴森森的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父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各位?有劳各位如此大费周章?”
郑元平一跃而前,不动声色,低低的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快把宝剑奉送给在下,或许一场干戈大伙儿可以免了。”
仇千重急怒之下,声若宏钟,高昂的大叫道:“什么宝剑!如果要在兵刃上亲近亲近,别再找他奶奶的什么借口。”
郑元平刹时脸色大变,他狠狠的盯着对方,生硬的道:“仇千重,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们不吃你这一套。”
仇孟狄淡漠的扬扬眉毛,幽冷的道:“总教头,不要欺人太甚,别说我们父子身上没什么宝剑,如果有,我们也用不着奉送给你吧!”
郑元平向仇孟狄一指,淡淡的道:“仇公子,在下不但知道你们有一把宝剑,而且就在阁下身上。”
仇孟狄神色一沉,叱道:“郑元平,你休得猖狂!”
那个和尚在一旁,听得心烦,吼道:“别罗嗦,把他们宰了,往身上一搜,不就得了?”
仇千重强按往愤怒,厉声道:“放什么狗屁!妈的,你这铁头和尚有什么能耐,敢在这里放屁!”
话声未毕,铁头大师猛一咬牙,像一抹闪电,猝然扑上,掌影如刃锋漫天,飘忽却又凌厉的攻向“酸儒”仇千重。
随着他的动作,郑元平等三人同时掠进,分别以二对一,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身影晃飞似鸣舞长空。
“燕子刀”刁五娘身形灵活,矮身低头,手中短刀唰唰唰接连向仇孟狄急挥。
仇孟狄避过廖鹤鸣的攻势,猛一见刁五娘的短刀,不及细想,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奇异的向左急撤开去,堪堪避过。
铁头大师挥着戒刀直取“酸儒”仇千重,仇千重不避反迎,一条铁鞭劈面横打,刀鞭相交,送出无数火花。
郑元平对仇千重显然有所顾忌,一直不敢全力相拚,只乘铁头大师一阵猛打时,仇千重无暇他顾时,他方敢乘隙而入。
仇孟狄越战越勇,对着刁五娘和廖鹤鸣一阵急打猛攻,逼得两人在雪地里连滚带爬,满身都是雪水。
铁头大师在与仇千重一阵硬拚之下,虎口已裂了一个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郑元平已被激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执双刀,大声叫道:“大师且退,让在下会会仇老爷子。”
铁头和尚面孔肌肉紧绷,额头滴汗,神色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和慌乱。
他听到郑元平的叫声,但仇千重的攻势却丝毫不稍减,他即使想退,却像被黏住似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勉强支撑,但觉手臂酸麻。
郑元平跨上一步,极其不耐烦的把铁头大师的身子往后一拉,铁头大师立足不稳,跌出三步,忽觉仇千重的铁鞭劈到,急忙缩头躲闪。
虽然逃过一劫,但已吓出一身冷汗,咬着嘴唇,粗大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颤动,目光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
仇千重深深的吸了口气,静静的望着郑元平,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阴毒。
郑元平倏然大吼一声,身形暴转,奇异的扑击而上,手中双刀快速得似西天的流电,冷酷的投向仇千重的身上。
仇千重冷哼一声,铁鞭横扫过去,鞭刀相交,“当”的一声大响,两人皆退了三步。
仇千重不动神色,猝然就地转了一个半弧,上身轻塌,手中的铁鞭有如一条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的啸声戮向对方额心!
郑元平与他数招一过后,已知今日遇到的是极强的劲敌,右手一沉,刀锋锁住敌人鞭身,左刀搂头盖了下来,一招一式相搏。
郑元平欺仇千重年岁较大,身材枯瘦,故他并不急打,想要消耗对方的精力。
仇孟狄以一敌二,形迫势蹙,铁头大师却又加入阵中,他巳居下风,招架多,还手少。
郑元平也瞧出了形势奥妙,只要自己尽力支撑,合廖鹤鸣三人之力,定可杀了仇孟狄,而后,再合四人之力,也可让仇千重丧命。
当下,他只守不攻,双刀守得严密异常,仇千重却是心急如焚,越攻越急。
再拆数十余招,仇千重愈来愈觉气力不加,不住向后退避,郑元平大踏步上前追击,抢上一步挥刀劈下,仇千重就地一滚,但感心惊心跳。
仇孟狄一眼瞥见,情知不妙,但被廖鹤鸣等三人缠住,自顾尚且不暇,哪能分手救人,叫道:“爹,你不要紧吧?”
仇千重听到叫声,哪还顾得开口答话,双手急速挥舞,猛攻向敌人。
仇千重使的是约尺来长的铁鞭,以力大招猛见长,现下因年事已高,加上几日的劳碌奔波,精神甚是疲惫,与郑元平单打独斗,一时之间尚不致于落败,但已相形见绌,隐象环生。
斗到酣处,仇孟狄已披头散发,喘了几口气,甩头想要挥去头发,廖鹤鸣大喝一声:“着!”
大刀随着身形猝然掠进,凶光暴射,在古怪的一个回旋之下,已经劈到仇孟狄的身前。
仇孟狄一边挡住铁头大师的戒刀,一手又阻住刁五娘的“燕子刀”,冷不防,廖鹤鸣的大刀又在此时突然攻至,他大喝一声:“见不得人的东西!”
“西”字尚在舌央打转,他飞起左腿将廖鹤鸣踢了个跟斗,但,同时,他的左肋上也被铁头大师的戒刀划了一个大刀口子。
片刻之间,雪地上被他伤口流出的鲜血,染得殷红一片,他连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