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6]
最后一刀被剑封实,传出震耳的清鸣。
快速闪挪的人影终于分开了,刀风剑气乍敛。
八荒人龙暴退出两丈外,手中的剑出现无数缺口,这是与刀快速接触所留调的创痕。双方出招的速度太快了,刀剑无可避免地发生碰撞,刀与剑经此重创,便成为废物,不能再淬磨使用了。
青衫客仅退了两步,一声怪叫,狂风似的奋余勇挥刀猛扑。
看气势,八荒人龙显然棋差一着,驭剑的内功与招术,都比青衫客差了那么一点点。
“铮铮!”剑接了两刀,火星四溅。
八荒人龙斜窜两丈,可知不是被震退的。
青衫客不假思索地斜截,不许对方游斗回避。
“小心使诈!”飞灾九刀及时大叫。
旁观者清,论格斗经验,八荒人龙是老江湖人精,青衫客相差太远了,无法看出真正胜负的机契。
接近的速度有如电光石火,在双方乍动的刹那间便已决定了存亡。
叫声到达,人与刀浑而为一的青衫客,突然向下一挫,急进的身形陡然停顿。
距八荒人龙不足八尺,身形硬稳住了。
这瞬间,八荒人龙折向射到,左手大袖一抖,风雷骤发,右手剑急旋,绝学乾坤倒旋出手。
剑气配合着猛烈的袖风,齐向青衫客集中汇聚,行石破天惊的致命雷霆一击,飞腾的剑影动魄惊心。
青衫客远在八尺外,不在袖风剑气汇聚的中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袖风剑气刚敛,青衫客到了,刀山乍合。
“铮铮铮……”刀剑以排山倒海的声势乍合乍分。
双方无巧可取,只有全力硬拼。
一声怪叫,人影急分!
八荒人龙侧飘出丈外,一幅袖桩翩然飞落,是左袖桩,被刀削断的,这一刀险之又险,几乎把八荒人龙的左手卸下来了。
青衫客不再追袭,伸刀向失惊的八荒人龙一指。
“我以为你八荒人龙真的了不起,原来如此而已。”青衫客的刀势笼罩住八荒人龙,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神态居然有几分豪气,嗓门也大。
“喝!捡得了半招机先,你就吹起牛来了……”
青衫客身形疾进,刀光倏落,用行动作答复。
“铮铮……”
八荒人龙险之又险地封住了三刀,退出两丈有惊无险。
这次,可不是捡来的机先了。
青衫客的攻击真有电耀霆击的声势,八荒人龙除了拼命封架之外,连闪退的余暇也无法把握,非接招不可,不接势将挨刀。
真正的强敌,八荒人龙可不敢再说大话了。
青衫客如影附形紧蹑在八荒人龙的右侧,手中刀发出眩目的光华,冷然注视着对方片刻,突然冷哼一声,徐徐收刀后退。
“你心里明白,除了搏斗的经验你丰富些之外,不论哪一方面,你毫不足取。罢了!我也心中明白,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情来衡量的。按常情,我一定要杀你永绝后患,但我不屑杀你,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刀一丢,青衫客眼中的杀气早已消失了,扭头便走,向在不远处戒备的飞灾九刀举手一挥,大踏步进入路左的树林。
飞灾九刀眼中有重重疑云,但不好追问,跟在后面入林,任由八荒人龙一群人马轿离去。
“你怎么啦?”飞灾九刀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别提了。”青衫客像斗败了的公鸡,倚在一株大树上,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遥远的云天深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到底怎么啦?”飞灾九刀苦笑:“还要不要去救你的人?”
“不必了。”青衫客拉掉蒙面汗巾:“其实,我根本就不该出来走这一趟。”
“大叔,你……”
“我很好。一世,三十年,这一世中,我早已认输,何必以儿女作借口想争回些什么?还有什么好争的?”
“你是专为了八荒人龙而来的?”
“是的,现在已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小老弟,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你要……”
“回家,从此抛开尘俗务,五湖四海任遨游。本来,我对你……算了,一了百了,后会有期。”
“大叔……”
青衫客脚下如行云流水,如释重负地飘然而去。
“怪人!”飞灾九刀冲远去的背影摇头自语:“他的情绪有点反常,很可能发生意外,我得跟去看看,毕竟我曾经把他当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