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造化弄人 身不由己 [4]
长孙琰目睹铁翅蝙蝠不由面色大变。
陆曼玲面色如罩浓霜,两道利刃神光注视在奚风啸身上。
奚凤啸不禁大愕。
他竟忘怀了囊中还有铁翅蝙蝠,黯然道:“说出来姑娘也是不相信,这铁翅蝙蝠是在下途经荒山,在三具尸体内起出。”
长孙琰突伸两臂,两掌交错猛劈出去。
奚凤啸只觉一股如山掌力撞来,忙身形一斜,横掌一式“投鞭断柳”划出。
只听长孙琰冷笑道:“难怪老化子看你不顺眼,原来是个巧言利舌骗徒。”双掌疾撤,身躯旋转如风,避开“投鞭断柳”这一式奇招,立时晃摇双掌,欺身进招。
只见掌影漫空,巨飚如潮。
老化子恨透了奚凤啸,出招辛辣,掌力足能裂石开碑,真要是叫他打实了,奚凤啸不死亦必重伤。
奚凤啸夙性耿直,不擅作伪。
但为事所逼,迫不得已,故对陆曼玲未免内疚,见老化子出招狠辣,只仗转动身法闪避,间或方出一招逼退长孙琰。
陆曼玲是个心计至工,雄才大略的红粉英雄,她对事有其独特的观点,她不以为长孙琰看法完全正确。
固然奚凤啸有其可疑之处。
一个人有其光明磊落的一面,当然亦有其隐秘不可告人之苦衷,不论是谁,均脱不了此一范畴。
奚凤啸既是侯小贼同党,不可能罹受药粉之毒,如此,奚凤啸大可乘着陆曼玲长孙琰药力发作之际施展毒手,碧虹剑岂非垂手可得。
陆曼玲深悔其责备奚凤啸外貌良善,内藏险诈之言过重。
但少女矜持性情羞于认错,暗道:“目前情势须急于脱险出困,如今室门大开,须立即出外一探,且不管他两人拚斗如何。”
心念一定,欲待向室外飞身跃出。
突听室外传来一阵朗朗大笑道:“在下极为钦佩你等闲情逸致,还未出困就巳拚个你死我活。”
只见人影疾闪,显出玉面朱唇,目光阴森的候姓少年,身后尚排有一列锦衣武士。
侯姓少年又发出朗笑声道:“在下惊异陆姑娘之能,将在下秘制药粉之毒逼在空穴内,不过只能保住三年性命,逾期则毒性侵入脏腑不治。”
这时长孙琰与奚凤啸两人身形已分。
长孙琰冷笑道:“老化子一向不信邪,即是活不出三年,但必手刃你这小贼。”
侯姓少年哈哈大笑,忽目注奚凤啸道:“大明湖之游赏心悦目否?”
奚凤啸沉声道:“你只有这句话要说么?”
侯姓少年眼角瞥见地上三支铁翅蝙蝠不禁面色大变,厉声道:“这铁翅蝙蝠从何而来?”
奚凤啸心中一动,道:“莫非你就是这铁蝙蝠物主?”
突见侯姓少年身后一个锦衣武士咧嘴叫出一声惨嗥,面如败灰,身形摇摇欲倒。
甬道远处传来阴寒如冰的笑声道:“侯惠,你转告令叔,碧虹剑已为老夫取得,别再枉费心机了。”
语声送入侯惠耳中,只觉脊心泛起一股奇寒,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
那锦衣武士身形急剧摇了数下,双足一软,栽仆在地气绝废命。
其余锦衣武土纷纷大喝循声扑去。
陆曼玲口中忽发出一声惊噫,星眸中泛出诧异之色,手指着死者背心上,道:“师伯,你瞧这是什么?”
长孙琰奚凤啸候惠六道目光向尸体望去,只见尸体上赫然正钉着一支铁翅蝙蝠。
侯惠面色铁青,厉声一笑,转面疾闪而杳。
奚凤啸倏地伸臂拔下尸体那支铁翅蝙蝠与地上三支一比,只觉款式一般无二,铸造精巧,栩栩如生,分明是同一人所用,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我所见的第四支!”
陆曼玲娇声道:“闵少侠,你说什么?”
奚凤啸听而无闻,一言不发,将四支铁翅蝙蝠收在一齐,装入豹皮革囊系于胁下,淡淡一笑道:“在下有生之年,必将碧虹剑追回璧还陆姑娘……”
陆曼玲清流双目中露出歉疚之色,道:“少侠……”
奚凤啸道:“在下是个外貌诚厚,内怀险诈之徒,薰犹不可同器,不必再说了。”说时身形已迈步而出。
只听陆曼玲颤声道:“你……你……”
奚凤啸心中不禁油然泛起一种莫名感慨,他不怨恨陆曼玲长孙琰,只觉江湖云诡波谲,非用间施诡不能达到目的,错在自己,岂能怨尤他们。
但感造化弄人,不由自主。
忖念之间,身形向漫长昏暗甬道尽端走去。
陆曼玲长孙琰等人尾随在奚凤啸身后两丈开外。
尽端向右转角处显出一间凿石开成的大厅,厅内上端摆布成一张虎皮交椅,两列两行议事大椅向左右伸展,但寂无一人。
壁顶嵌着一颗拳大明珠,散出柔和的光辉。
这大厅有进口无出路,奚凤啸不禁暗道:“春梅分明向此处而来,无疑的是一定有出路,春梅又为何不暗中通知我逃走之径。”
他似发现什么,不禁一怔,目光笔直凝视在虎皮交椅左脚下。
陆曼玲翩若惊鸿般,首先掠入厅内,不禁出声道:“闵少侠,你是怎么了。”
只见奚凤啸一跃而起,落在虎皮交椅前,伸手拾起一物,不由趋前端视。
奚凤啸掌中托着一支铁翅蝙蝠,嘴尖已然断缺,似是被内家罡气或坚硬之物撞毁。
陆曼玲目露幽怨道:“闵少侠,你看出什么蹊跷么?”
奚凤啸不答,只垂目沉思,暗中忖道:“这铁翅蝙蝠主者为何而至石室中,难道亦为碧虹剑而来么?否则,亦与此宅主人大有关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由深深为春梅担忧!
陆曼玲道:“闵少侠,你为何不说活?难道恨死了我么?”说罢展齿一笑,笑容中流露出无限的感伤。
忽听身后长孙琰低声嘀咕道:“此人巳四旬开外,奇丑无比,怎可称他少侠,就非要求他不可么。哼!老化子偏不信。”
陆曼玲回面怒道:“师伯,你不知道最好别说,祸苗是师伯惹出,难道还不够么?”
长孙琰见陆曼玲变脸,不禁面红耳热,只有闷声不响,暗中却嘀咕道:“老化子不知道,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何不早说,也免得我老化于闯出此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