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剑狂歌 - [云中岳]

第十一章 竹棍数易手 [5]

  敝牧场在半年前买自庆阳府的人,只有十二名,目下仍有八人健在,明晨即派人护送前来,听候两位大侠吩咐。”

  杨五爷也诚恳地表明了态度,他的牧场有二十五名从庆阳府买来的人。

  在气氛融洽中,决定了一切。三大牧场的场主皆保证痛改前非,秋华两人甚感欣慰,也就不愿追究既往,只希望他们言而有信,不再虐待牧奴。

  秋华即席表示,不是不放心三大牧场是否依议行事,而是尚有事勾留,在宜禄需逗留十天半月。这等于是说,他要等三大牧场处理牧奴事结束的时候才走。

  上到第六个菜,七匹健马驰入了庄门。一名仆人慌慌张张奔上堂来,气急败坏地禀道:

  “启禀场主人,镇上来了七人七骑,骑士们佩刀悬剑,已经入庄了。”

  辛大爷吃了一惊,火速离座。

  秋华和小白龙反应甚快,推椅而起快步出厅。所有的人皆随后跟上,直出门楼。

  七匹马飞驰而至,近了。

  “是他,旱天雷。”秋华讶然叫。

  “准备脱身。”小白龙附耳说。

  “不!咱们会他一会。”秋华断然地说。

  七匹马在阶下勒住了,辛大爷赶忙降阶迎上,抱拳行礼含笑道:“诸位爷台光临舍下,辛某深感荣幸,请下马入厅奉茶。”

  七骑士一字排开,安坐雕鞍无意下马,全用冷森森的目光,扫视着阶上的人和阶下的辛爷,不言不动。

  辛大爷已看出不妙,僵在那儿。

  旱天雷的目光,紧吸住小白龙的眼神,久久方问:“你穿白,是不是小白龙?”

  小白龙有点紧张,吸入一口长气,强自镇静说:“区区正是小白龙,池大人一向可好?”

  旱天雷淡淡一笑,说:“池某不是官,用不着叫大人。”

  “但池大人办的是官家事,叫大人名符其实。”

  “你不想示怯,想在嘴上占些光,是么?呵呵!池某不愿和你计较,你在江湖的名声很好。谁是四海游神?”

  秋华向下举步,泰然地说:“正是区区在下,吴某在江湖的名声可不太好呢。”

  旱天雷紧盯着他,冷冷一笑,说:“你亦正亦邪,亦侠亦盗。”

  “池大人过奖了。”

  “你弄到几面秦王府的护卫腰牌?”

  “不多,两块。”

  “你在三大牧场敲榨了多少金银?”

  “惭愧,分文未取。”

  “这么说你在为牧奴们出头罗?”

  “池大人的消息灵通着哩!”秋华针锋相对地答。

  “你知道池某的来意么?”

  “小可猜不着,是为了腰牌?为了……”

  “池某从不管闲事,而是来警告你的。”

  秋华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池大人提警告,可害怕得紧。”

  旱天雷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池某不过问你的所作所为,那与池某无关。目下池某在宜禄镇拿捕要犯,不许你胡闹,指给你两条路走,要就离开宜禄镇远走高飞,要就乖乖的在这儿呆几天,等池某事了,你再办你的事。”

  “池大人的话,小可岂敢不听?小可决定留下了。”

  旱天雷的目光,回到辛场主脸上,冷冷地说:“辛场主,你一个小小土霸,居然无法无天,你给我小心了。”

  辛大爷直冒冷汗,感到双膝发软。

  旱天雷马鞭一挥,兜转了坐骑,突又扭头叫:“小白龙,四海游神,别忘了池某已警告过你们。”

  声落,七匹马泼刺刺地冲出,绝尘而去。

  秋华注视着旱天雷的背影,点头向小白龙笑道:“任兄,他很神气。可怪的是,他像是个血性中人物,为何却要替皇帝老爷做那种可恶的事?”

  小白龙摇摇头,苦笑道:“世间有许多事,不是用常情可以推论的,这位高手本身就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做的事更是令人莫测高深。”

  送走了客人,众人都感到酒意已消。柴八爷和杨五爷立即告辞,绕道返回自己的牧场。

  秋华与小白龙由辛大爷兄弟陪同,到西厢会见从庆阳买来的三十二名牧奴。

  牧奴们皆换了新衣,喜形于色,接到两人喜极而泣,不约而同罗拜在地。

  两人费了不小工夫,方将激动的牧奴稳定下来。秋华站在人从中,开门见山地说:“诸位兄台,小弟这次前来宜禄镇,主要是寻找一位姓景的兄台而来,诸位之中,请教谁姓景?”

  一名年约三十余岁的带病牧奴倚坐在壁根,他身侧倚坐着曾在槽仓受吊刑的李姓牧奴,左右各有两名壮年牧奴照料他们。

  带病牧奴举起虚弱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吴恩公,我们这群落难的苦命人中,确实没有姓景的人呢。”

  秋华本来就没抱有能在这些人中找出景浩的希望,因为西海怪客已经查过了。小白龙在旁低声说:“老弟,这样找是无法找到的。”

  秋华心中一动,向辛大爷说:“对不起,请贤昆伸暂行回避好不?”

  辛大爷兄弟俩知趣地告辞,退出房外。秋华站在人丛中,用低沉的声音说:“诸位,也许在诸位之中,确是没有姓景的,但希望诸位之中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在下先给诸位说一件高风亮节大义凛然的故事,诸位当能知道在下的用意了……”

  他将景大人壮烈殉难的事迹概略地说了,最后说:“景大人有子寄养长庆村,朝廷一无所悉,即使有人知道,也不忍心将此事说出。长庆村的人共有三姓,张、刘、郎。据在下所知,前青州教谕刘固先生,在景大人任御史期间,曾寄寓长庆村刘家。长庆村之所以受到牵连,被所谓瓜蔓抄累,起因是刘老先生与景大人为知交,所以受到株连。刘老先生的爱子刘超,就刑时年仅十五岁,临刑仰天一呼,网索俱断,夺得刽刀,连杀十八名官兵,最后力尽身受磔刑。因此,长庆村村民罪名最重,一律戍边。景公子景浩可能已改姓刘,被戍花马池……”

  伤势甚重的老李突然接口问:“吴恩公,请问景浩被戍花马池的消息,是谁查出的?”

  “是一个曾任淮驿丞的人,姓傅名燕。在下就是受他所托,不远千里前来寻找景公子的。”

  李牧奴闭上双目,喃喃地自语:“傅燕,傅……燕……”

  秋华心中一动,走近蹲下低声问:“兄台贵姓大名?”

  “我……我姓李,名坚。”

  “李兄听说过傅燕其人么?”

  “没……没听说过。”

  秋华俯下身躯,附耳道:“想想看,景公子。”

  李坚挣扎了两下,讪讪地问:“吴恩公,你要我怎办?解我上京凌迟?”

  秋华伸手扶住他,一字一吐地说:“只要吴某有一口气在,必将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你不妨仍然姓李,仍然叫做李坚,”

  “我……我……”

  “咱们去见见傅燕,他已替你作了妥善的安排。”

  景浩木然地点头,说:“傅大叔是先父在燕京时所认识的好友,他称先父为恩公,自小他称我为弟,但我仍然尊他为叔,他与先父之间交往的经过,先父从不提及。他这人甚有骨气,如果真是他,我放心了,他是值得信赖的人。”

  秋华挺身站起,虎目闪闪生光,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用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吐地说:

  “诸位朋友,今天的事,诸位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只是咱们在此地聊聊天而已。”

  一个瘦弱的牧奴站起呵呵笑道:“不错,甚至今天咱们未在此地聚会,小的只在槽仓做苦工。”

  另一个中年牧奴也笑道:“小的只听到恩公宣布替小的除去奴籍。”

  秋华欠身为礼,肃容道:“谢谢你们。辛场主已替诸位备好除去奴籍的契书,只消到巡检司备案,便可申请路引还乡了。有了除籍契书,你们以前便是辛家的牧奴,至于往昔的身份来历,不会有人再过问,即使你们以前是江洋大盗,也没有人怀疑你们了。诸位,好自为之,祝诸位平安返回故乡,与家人团聚,后会有期。”

  说完,向小白龙颔首一笑,挽着景浩出厢而去。

  庄中杀牛宰羊,庭开盛筵。辛场主兄弟亲自监督仆从们发放金银,向愿留的分配土地。

  愿走的人,只等宜禄镇平静时,向巡检司办理除籍请路引的事。

  宜禄镇中,正在展开如火如荼的大搜索,旱天雷带着人挨户清查,镇中各处警戒森严,无数青衣大汉往来巡走。二十余名巡检司的丁勇,在巡检大人的率领下,逐屋打开所有能藏人的库房牲拦。

  旱天雷已搜至昨晚交手的小巷口,黄竹打狗棍静静地躺在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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