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之变 [2]
她忍住泪道;“你……你说吧,我在听着。”
小鱼兄道:“我劝你还是乘着年轻时快嫁人吧,否则越老越嫁不出去,到了五十岁时,就也会变成和她们一样的老妖怪了。”
这竟是小鱼儿临死前所要说的最後一句话。到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苏樱只觉一颗心已像是手帕般绞住了,过了半晌,咬紧牙颤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等那麽久。”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苏樱的心绞碎了,更令怜星和邀月两人气得全身发抖,面无血色。
但他自已却像是根本没有说这句话似的。
最奇妙的是,到了这时,每个人心里竟还是希望他能打倒花无缺,苏樱固然一心想他得胜,铁心兰也不忍见到他被击倒时的样子。
也不知为了什麽,她总是认为花无缺比较坚强些,所以也就不妨多忍受些痛苦,所以她宁可伤害花无缺,也不忍伤害小鱼儿。
更奇妙的是,就连邀月和怜星两人竟也希望小鱼儿得!她们自己也许不会承认,但却是事实。只因花无缺若打倒了小鱼儿,那麽她们就要在花无缺面前说出这秘密,她们养育花无缺虽是为了复仇,但这许多年以来,她们还难免对这自己见着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生出些感情。
她们还是在暗中数着小鱼儿的脚步!“十一,十二,十三……”
邀月宫主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残酷的微笑。
现在,小鱼儿和花无缺已迈出第十四步了。
小鱼儿的眼睛一直在瞪着花无缺,花无缺面上虽全无任何表情,但目光却一直在回避着他。
无论他们走得多麽慢,这第十五步终於还是要迈出去的,怜星和邀月宫主情不自禁,都紧握起手掌。
但铁心兰和苏樱却连手都握不紧了,她们的手抖得是这麽厉害,抖得就像是西风的枯叶。
就在这时,小鱼儿忽然倒了下去!
在如此紧张,紧张得令人窒息的一刹那中,小鱼儿竟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忽然倒了下去。
花无缺整个人都怔住了,铁心兰也怔住了,苏樱更怔住了,他们全身上下本已紧张得充满了血,现在,全身的血又像是一下子忽然被抽干,脑子也忽然变得茫茫然一片真空,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突然发生的变化。
就连邀月和怜星宫主都怔住了,脸上神色也为之大变。
只见小鱼儿身子倒在地上後,就忽然发起抖来,越抖越厉害,到後来身子竟渐渐缩成一团。
怜星宫主跺了跺脚,道:“你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邀月宫主怒道;“他这是在装死,杀了他,快杀了他。”
花无缺垂首道:“他已无还手之力,弟子怎能出手?”
邀月宫主道:“他既不敢跟你动手,就是认输了,你为何不能杀他?”
花无缺垂着头,既不出手,也不说话。
只听邀月宫主厉声又道:“你为何还不出手,难道他每次一装死,你就要放过他“你难道忘了本门的规矩,你难道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花无缺满头汗珠滚滚而落,垂首瞧着小鱼儿,颤声道:“你为何不肯站起来和我一拚?你难道定要逼我在如此情况下杀你?”
小鱼儿忽然咧嘴一笑,道;“你赶紧杀了我吧,我绝不怪你的,因为这并不能算是你杀死了我,杀死我的人是江玉郎。”
邀月宫主变色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若没有中毒,现在就不会无力出手,也就未必会死,所以现在我就算死了,你也不必觉得抱歉,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死在你手上的。”
他眠睛忽然瞪着邀月宫主,一字字道:“江玉郎才是真正杀死我的人。”
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两人对望了一眼,又不禁怔住了。
过了半晌,怜星宫主才厉声问道:“你中了他什麽毒?”
小鱼儿道:“女儿红。”
怜星宫主长长吸了气,瞧着邀月宫主沉声道:“看他这样子,倒的确是女儿红毒发时的迹象。”
邀月宫主脸上已不见一丝血色,过了半晌,忽然冷笑道:“此人诡计多端,你怎可听信他的话。”
小鱼儿道:“信不信由你,好在我中毒时,有很多人都在旁边瞧见的。”
邀月宫主立刻问道:“是些什麽人?”
小鱼儿道;“有铁萍姑,和一个叫胡药师的人,自然还有下毒的江玉郎。”
怜星和邀月又对望了一眼,两人忽然同时掠出,一阵风吹过,两人都已在十馀丈外的树下。
邀月宫主和怜星官主同时掠到树下。
怜星宫主道:“你的意思怎样?”邀月宫主嘴唇都发了白,闭着嘴不说话。
怜星宫主道:“这江小鱼若真的已中了江玉郎的毒,那麽的确不该算是死在花无缺手上,这麽一来,我们的计划岂非就变得毫无意义?”
邀月宫主颤声道:“我……我已忍受了二十年的痛苦;”
怜星宫主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手缓缓垂落,道:“你忍受了二十年的痛苦,这二十年来我难道很快活”
过了半晌她又接着道;“但我们这二十年的罪绝不是白受,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秘密,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他们本是兄弟,我们自己若不将这秘密说出去,他们两人到死也不会知道。”
邀月宫主脸色也渐渐和缓,道:“不错,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怜星宫主道:“所以他们迟早必有一天,会互相残杀而死的,他们的命运已注定了如此,除了我们两人之外,谁也不能将之改变。”
她一字字接着道:“而我们两人却是绝不会令它改变的,是麽?”
邀月宫主道:“不错。”
怜星宫主道:“所以我们现在根本不必着急,我们等着虽然难受,但他们这样又何尝不痛苦?我们正好瞧着他们为自己的命运挣扎,就好像一只猫瞧着在它爪下挣扎的老鼠一样,何况,我们既已等了二十年,再多等三两个月又有何妨?”
邀月宫主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先解了江小鱼所中的毒,再令花无缺杀他,你要他完完全全死在无缺手上,是麽?”
怜星宫主目中闪动着欣慰的笑意,柔声道:“不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令无缺痛苦悔恨,觉得生不如死,你若令他现在就杀了江小鱼,他就会自己宽恕自己,甚至会去杀了江玉郎为小鱼儿报仇,那麽我们的计划也就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