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建 首 功 [1]
闲日不好过,这两天关山月都呆在“侍卫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挺轻松,也挺惬意。
统带拜善为他安排的住处跟别的领班不同。
别的领班跟班里的弟兄住在一起,而关山月却是被安排在离他那一班几步之远的一间房子里。
这是拜善的聪明处,他明白关山月是雍郡王的人,是雍郡王的人就得替雍郡王办事,那么单独住在一间屋里,进进出出,就是夜里不回营也方便。
第三天,关山月吃过晌午饭,正躺在床上把玩那朵海珠格格的珠花,一阵步履响动迟文飞步闯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他流得满头大汗,进屋带着喘道:“领班,人有着落了”
关山月忽地站了起来,张目急问道:“在哪儿?”
迟文一边举袖抹汗,一边说道:“您绝想不到,那家伙没远离,就在东城一家药铺里。”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他躲得好,那家药铺是什么字号?”
迟文道:“‘太安堂’是外地人开的”
关山月道:“娄四在药铺里是”
迟文道:“那家伙改了头换了面,穿着一身粗布衣裤充老杂工,今早在门外晒药草,可巧一眼被我瞅见”
关山月道:“你看准了,没错么?”
“您放心,”迟文道:“那家伙在外城是出了名的,他就是烧成了灰也难逃过我这双眼,要是有错您尽管摘我的脑袋。”
关山月笑了,道:“那好,你再出去一趟,将弟兄们撤回来,洗个澡,歇息一宿,养养精神,明天玩乐去……”
探囊摸出了那张面额五千的银票来,道:“喏,这是十个人的花用,外城任你们到处逛,尽情的玩乐,只告诉他们一句话,我说的,不许惹事闯祸。”
迟文没接,他眼望着那五千两银票怔住了!
关山月道:“拿去呀!”
“天!”迟文突然叫了一声:“五千两,领班,您真”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一是一,二是二,言出必行,不折不扣,日子一久你们就会知道了。”
迟文好不激动,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
关山月倏然-笑,道:“快去找他们回来吧,我先走一步了。”
他迈步行了出去。
背后突然响起迟文颤抖而沙哑的一声:“领班!”
关山月停步回身,含笑问道:“还有什么事?”
迟文一脸的感激与羞愧神色,道:“我几个不知道您是这么个人”
关山月笑道:“往后你们会知道得更多。”
迟文摇头说道:“不用往后了,领班,有今天这回就够了,往后谁要是不死心塌地跟您,谁就是他妈的狗种。”
关山月笑了:“好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转身洒脱行去。
迟文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而,突然,他身形腾起,如脱弩之矢般射了出去……
在“北京械”,东城永远没有西四城那么热闹,因为西城有个温柔乡,销金窟,处处灯红绿酒,家家青楼勾栏的“八大胡同”,另外,还有个诸仗百艺杂陈,尽是民间玩意儿的“天桥”!
东城比较偏僻,永远是那么宁静!
顶着风,踏着雪,关山月很容易地找到那家“太安堂”,站在对街的廊檐下,关山月有点纳闷,他望着“太安堂”门前的满地雪泥,心里暗想:迟文说娄四躲在这儿充杂工,晒药草,如今一地的雪泥,又没有太阳,晒什么药草,又怎么晒?
心中念转,他那目光由一地雪泥上转移到“太安堂”门里,这家药铺在东城算不得最大的一家,生意也不见得怎么好,柜台里,两个年轻伙计坐在那儿烤火闲聊,里面还有个老头儿隔着老花眼镜在看书,另一只手在火盆里烤白果,一边看书一边吃,挺惬意的!
除此,“太安堂”里就看不见第四个人!
他怀疑迟文说谎,但他又自信迟文不会骗他,也没这个胆,而,别的不说,单这个晒药草……
突然,他两眼一直,药铺里走出个人,那是个上身穿粗布棉袄的老头儿,两手各提着一扇门板!
关山月心里一跳,没错,那是娄四!
虽然头发跟胡子都灰了,脸也皱了,一付的龙钟老态,但关山月锐利的目光认得出,分毫不差,那是娄四!
娄四出了门,把两块门板往雪地里一放,转身又走了回去,关山月耐着性子没动,因为还不是时候!
没一会儿,娄四又出来了,这回两臂抱着一大捆药草,往门板上一丢,蹲下身解开了捆,然后把药草摊了开来!
的确,他是在晒药草!
可是大冷天里没有日头,谁听说过这时候晒药草的?
关山月皱了眉,凝目良久,他发现那些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而是蒲草,蒲草固然要晒,但谁在这时候晒?再说那蒲草也值不了几个,用得着这么费事么?
看着看着,娄四铺好一门板蒲草,转身又进去了!
关山月明白,他还会进去拿!
果然,娄四抱着一捆又出来了,他把那一捆,又摊在了另一块门板上,转眼间摊好了!
而,关山月却心头为之一跳!
那门板上摆着的蒲草有文章,他不是顺着摊的,而是有横有竖,像个图案,极其整齐!
关山月一时不明白的那是什么用意,但他如今敢断言,那摆的像图案的蒲草,必有文章!既有此发现,他更耐着性子了!
如今,“太安堂”前空荡荡的,娄四进后面去了,柜台里仍是那三个,像没看见娄四一样!
等着等着,一阵轻挺步履声传了过来!这阵步履声,来自关山月站立处的街道拐角后!
关山月忙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适时,随着步履声,那条街上拐过来一个人,他直向“太安堂”望!
他,竟是关山月班里的孔成!
关山月一怔忙喝说道:“孔成,过来!”
孔成闻声转注,一怔,急步进了廊檐下,一哈腰道:“领班,您在这儿……”
关山月道:“轻声点儿,你来这儿干什么?”
孔成溜了“太安堂”一眼,道;“我来向您禀报一声,弟兄们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