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神仙打救 [1]
白老大向峭壁一指:“这峭壁,我好几次上下攀缘,险恶莫名,非要有大量绳索不可。”
说到这里,大满老九也已赶到,白老大道:“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找绳索来,千万别轻举妄动,我说空手下不去,就是下不去。”
铁头娘子不舍得:“白哥,我和你一起去。”
白老大一顿足,指着铁头娘子:“你,我得好好和你说清楚,你全都想岔了,全没那回子事,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老大说得声色俱厉,铁头娘子简直吓呆了,只知道眨巴眼睛,不知道如何反应。
白老大又大喝一声:“等我回来,不要乱走。”
说着,白老大已转身疾掠而出,白老大的身形才一转过山角,大满和铁头娘子两人就听到白老大发出了“咦”地一声,问:“你怎么在这里?”再接着,又是一个小孩子的叫声:“爹。”
当时,大满和铁头娘子,各有心事,所以听了之后,也没有在意。
大满和铁头娘子没有在意的事,我和白素等都感到意外之极——白素在听木兰花叙述时,和我这时听白素复述的情形一样,急急作了一个手势,请她暂停,我有重要的问题要问。
据白素说,木兰花在听大满老九说往事,说到这一点时,也曾叫老九重复,仔细地回想这一个细节,老九也说得十分详细。木兰花心思缜密,她也感到这个细节,关系十分重大。
我一做手势,白素就停口,我吸了一口气:“白老大见到了甚么人?”
白素道:“自然是哥哥。”
我疑惑更甚:“那时,他还不到两岁,怎么会半夜三更,独自在山野之中?”
白素的语气迟疑之极:“不是说那个山头,离他住的那个烈火女山洞十分近吗?哥哥自己走出来逛逛,也……有可能。”
白素一面说,我一面摇头。白素又道:“那个团长,就说过,爹叫哥哥自己回去,团长听了之后,吓了一大跳,可知哥哥是经常独来独往的。”
我思绪紊乱之至,举起了手,示意白素先别出声,让我好好静一静。
我知道,如果找寻一个完整的故事如同完成一幅拼图的话,那么最重要的一块,就快要出现了,问题是这一块,还隐藏着,不肯显露出来。
我就是要把“这一块”找出来。
过了一会,我才道:“素,让我们一步一步,把事实凑出来。”
白素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她首先提出:“爹离开,是要去找大是的绳索,去救峭壁下的那两个人——”
我接上去:“最快能得到大量绳索的方法,是到裸裸人聚居的村落去找。”
白素道:“爹一转过山角,就见到了哥哥,他当然抱起哥哥来,就抱着哥哥赶路。”
我用力挥了一下手:“他到了裸裸人的村落,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先回峭壁去,他一定吩咐了裸裸人带着绳索,随后赶来。”
白素的语调相当慢,她一面思索,一面说:“这一去一来,天已亮了,他在半路上,遇上了那个团长,救了团长,所以他才会问团长是不是也是摔飞机的幸存者。”
我连连点头,白素分析得有理,而且,时间上也十分合榫。我道:“团长说了不是,白老大又追问大师府发生的事,他当然知道陈大小姐的身分,所以才关切。他又赶着去救人,这才令孩子先回去,当时,令尊对孩子说甚么来着?”
白素的神情凝重:“那团长说,爹当时说的是:该回去了,你妈会惦记,可是那两个人,又不能不理,你能自己先回去?”
我和白素都好一会不出声,然后,才进一步分析,我先道:“你曾说,直到这时,一家人全是快乐家庭。”
白素道:“是,爹当时这样说,表示他一夜未归,哥哥也出来很久了。”
我皱着眉:“接下来又怎样呢?令兄先回去,白老大又回到峭壁去。”
白素点头:“先说爹走了之后的情形。”
在峭壁之上,天色黑暗,四下冷清。等白老大走了好一会,铁头娘子才定过神来,问大满老九:“他……刚才说甚么来?他为甚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老九旁观者清,自然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叹了一声:“铁妹子,他说你把事全想岔了……那就是说,他心里根本没你这个人。”
铁头娘于“格格”一阵娇笑,根本不把大满的话放在心上,直笑得大满心烦意乱,一声大喝:“从头到尾,全是你一个人在害单相思。”
接着,大满就把大麻子的判断,一口气说了出来。他一路说,铁头娘子一路摇头,可是俏脸上却也喜气渐褪,变得十分苍白。
她指着大满,声音尖厉之极:“你胡诌。这全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倒比我清楚?”
大满尽最后努力:“铁妹子,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铁头娘子大叫:“刚才的情形,你明明看到,他对我多亲热。”
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大满老九也无话可说,他闷声不出,走开了几步,铁头娘子芳心缭乱,团团乱转,又跃上了一块大石,向白老大离开的方向眺望。
在这段时间中,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去留意峭壁之下,那两个“摔飞机”的生还者怎么样了。
一直盼到天亮,铁头娘子才看到白老大健步如飞赶回来,她立时一声叫:“白哥。”一面叫,一面向白老大疾奔了过去,白老大才转过上角,她已疾扑而上,看情形,她又想缠在白老大的身上。
可是这一次,铁头娘子却非但未能如愿,而且,形成了十分滑稽的局面——白老大有了提防,铁头娘子一扑了上来,他双手齐出,一下子就抓住了铁头娘子的双臂,把铁头娘子直提了起来。
铁头娘子惊恐无比,连声音都变了:“白哥,咋不让我抱你?”
白老大扳下了脸:“你全想岔了,我早有妻儿,当时身受重伤,眼前金星乱迸,怎能对你眉目传情?昨夜乍一见你,也根本认不出你是甚么人。”
白老大知道事情必然要速战速决,所以话一说完,双臂一振,把铁头娘子重重放落地下。
铁头娘子全身筛糠也似发抖,神情凄惶无助之极,上下四面看看,像是想向空气求助,大满老九这时和她的目光接触,他也不禁身子发颤,他亟想献出助力,可是又无从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