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仇恨深渊 [3]
月下老人道:“酒,以酒代剑,决胜负。”
万杀忽然道:“自古酒与剑本就分不开,学剑当然喝酒,酒不醉,剑难成。”
月下老人拊掌大笑:“好,这句话说的实在太好了,好一个‘酒不醉,剑难成’光凭这句话我就当浮三大白。”
月下老人大笑,大笑的走出去。
血在他们手上流,他们似连点感觉都没有。
有些人本就是不怕流血的,尤其是江湖人。
月下老人和万杀就是这种人。
***
当一个人缩在墙角,独自在夜半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是被自己的一身冷汗所惊醒,望着无尽的黑暗,只有颤抖的等待天明,那种绝望和无助,已不是人所能忍受。
钟展就是被自己一身冷汗惊醒的。
黑暗,黑暗中的端,还是黑暗。
他的人仿佛就在黑暗中,无穷尽的黑暗。
他的脸有血污,嘴角有血丝,四肢有烂泥,身旁还有一只和他一样的野狗。
钟展惨淡的望着窗外,眼神就像一只曲卷在垃圾堆里的野狗。
夜已深,斜窗凄凉;
所有的辛酸悲苦也伴随的昏月而至。
但他可以忍受。
他绝对忍受的的住。
“钟二公子,别来无恙?”
钟展已接近呆滞的眼神,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
“看来你的日子过的并不太好。”
钟展没有回答,没有出声。
他已看见斜斜的窗下,已直立的站着一条斜斜的人影。
那个人背负双手,施施然的站在窗下。
然后钟展就看到他的脸。
他是杨开。
杨开忽然间从窗外进入屋内,钟展几乎看不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杨开还是背负双手,他看着缩在墙角像野狗一样的钟展说:“想不到名誉武林‘钟山剑客’仅存的二公子,居然已是这个样子。”
钟展惨淡的看着杨开,似乎已听出他言里所含的嘲讽讥诮。
钟展嘴角有血滴下,他没有说话。
杨开叹口气:“当仇人在你眼前,你却无法手刃亲仇,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对自己施虐,这种滋味能忍受住的恐怕不多。”
钟展双拳紧握。
杨开又叹气:“所以我实在应该佩服你,至少你还有勇气,还有勇气活下去。”
钟展双拳握的更紧。
杨开眼里忽然有光:“不过这种痛苦很快就会过去了。”
钟展无语。
杨开道:“我来这里,本就果让你解除痛苦的。”
钟展双眼忽然发亮。
杨开道:“我并不是来杀你,你不必紧张。”
钟展抬头看着杨开。
杨开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钟展面无表情,就连眼神也似冰冻:“多谢。”
杨开道:“你不想走?”
钟展道:“是的。”
杨开道:“你难道不知道,她还会想出更可怕的手段来对付你?”
钟展道:“知道。”
杨开道:“她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钟展道:“我知道。”
杨开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钟展道:“不为什么。”
杨开道:“不为什么?”
钟展道:“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只要有这一点点的机会就足够了。”
杨开道:“你的武功并不如她。”
钟展道:“我有拳头,有双脚,有牙齿。”
杨开道:“你想拼命?”
钟展道:“以命换命。”
杨开道:“你不怕死?”
钟展道:“怕。”
杨开道:“哦?”
钟展道:“我只怕我先死,报不了仇,杀不她。”
杨开道:“你为什么如此看贱生命?”
钟展忽然盯住杨开,就像一把刀,刀出鞘:“如果我没记错,贵公子杨鹏也死在她手里。”
杨开道:“是的。”
钟展道:“杀子之仇,你不报?”
杨开道:“当然报。”
钟展道:“你总算不枉为人父。”
杨开忽然笑了。
他并没有生气:“这笔账,我迟早会找她算,只不过现在,我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
“青魔手之秘。”钟展忽然也笑了,他的笑,也同样充满嘲讽讥诮:“在你眼中,青魔手的秘密,远比你儿子的命重要多了。”
杨开没有否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到你活到像我一样的岁数,你就会明白,权势、金钱、地位、名利,对一个男人来说,远比其他的一切来得重要多了。”
“是的,我是不明白。”钟展大笑,笑声嘲讽:“可是我已明白了一悠扬事。”
杨开道:“哦?”
“走,请你走。”钟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对你没有什么用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有利用的价值。”
杨开大笑。
他的眼睛眯成一线:“本来你的确一点用也没有,就像路边野狗,缩在垃圾堆里,根本就没有人会去理你,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钟展双眼赤红,像烈焰。
杨开道:“咸鱼能翻身,野狗总有一天也会得‘道’的。”
钟展双拳青筋突暴。
杨开道:“你是我最后一着棋,而且是重要棋子,没有你这颗棋,我可能就是满盘皆输,所以你已不是野狗,你是贵犬,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很重要?”
钟展一拳打在地上,拳骨暴露:“滚,你滚。”
杨开冷笑:“别忘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杨开忽然一个扑身,一拳击向杨开。
杨开连闪都没有闪,身体笔直的退出去:“看样子你这条野狗,不打是难以成器,非得使用扫帚才会听话。”
他话说完,手一伸,已握住一把破旧陈黄的竹帚。
钟展倒在地上,满脸血污,双跟赤红的像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