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隐姓埋名易容颜 [5]
原来天灵上人已经死了?他想要立即缩起手来。但是也就在此际,他感到了天灵上人的心跳,那是这样的纤弱,几乎一头青蛙的心跳,也比他来得强壮!
袁中笙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将本身太阴真力,慢慢地,一点一点,度入天灵上人的体内,过了一个时辰,他已经觉出,天灵上人的心跳,强得多了。
袁中笙知道这办法有效,他更是全神贯注,施为起来。约莫过了六个时辰,袁中笙已经可以隐约听到,白布之下,传来天灵上人的呼吸之声了。
而这时候,袁中笙也已遍体是汗,一身衣服,如为大雨所淋过一样!
他实际上已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但是他却不能罢手,这时罢手,那就前功尽弃了。他咬紧牙关,仍然不断将本身真力,向前渡去。
从那时候起,袁中笙也知道,他已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每时每刻,他都可能力竭而死,每时每刻,他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又支撑了四五个时辰,袁中笙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在渐渐地发热,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也开始在干起来。
那是力道衰竭之前,体内阴火上升的现象。
阴火自丹田上升,若是一到头顶百会穴,那么奇经八脉,皆为体内阴火所焚,立时身亡。袁中笙心中不断地苦笑,他只知道一点:他要支持到柏神医进来,他不能就此罢手!
他的眼前,渐渐出现了幻景,他像是看到了天灵上人的伤势已经好了,却张手舞脚,向他补了过来。
他又像是看到了车轩抓住了他的手背,在尖声高笑,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那时候,袁中笙几乎已经进人了半昏迷的状态,但是他却仍然不断地将本身仅余的一些真力,向天灵上人的体内送去。
终于,他听到了柏神医的声音。
柏神医的声音,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道:“朋友,天灵上人已有生机,你可以歇手了,但是你阴火上升,已将至心竭,千万不可站起!”
袁中笙点了点头他只是心中感到自己点了点头,实际上,他此际盘腿而坐,双目紧闭,面色红赤,气息急喘,人根本没有动过。
那时,白布之下的天灵上人,却发出了十分匀称的气息。而柏神医、车轩、苍云老人、天一叟等四人,已一齐到了房中。
四人都以十分钦佩的眼色望着袁中笙。
袁中笙内力不再外送,身子便不再那么发热,他觉得身子渐渐清凉,脑子也渐渐清醒,终于,他睁开了眼来。但也这大半个时辰了。
他睁开眼来。只见天灵上人仍然躺在竹榻之上。
但是,天灵上人的全身上下,都被三寸宽窄的白布条裹住,只有双目露在外面。这时,天灵上人的一双眼睛,也正向袁中笙望着。
袁中笙看出,在天灵上人的双眼之中,也有着十分感激的神色。
他知道那一定是其余人都已经向天灵上人说过,自己是如何救了他的了。他想苦笑一下,然而他却发觉自己连一笑的力道也没有。
他手在地上按着,想要站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还未站起,整间房子,都像是倒了转来一样,一个不稳,便要跌倒。
但此际车轩早已一步跨过,将他扶住,袁中笙喘了几口气,道:“行了么?”
这三个字,他用尽气力说出,可是声音却低到了仅堪听闻而已。车轩忙道:“据柏神医说,伤者只要经一个月的调养,便可复原了。”
袁中笙道:“那……就好了。”
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车轩连忙扶着他在一张竹椅上坐了下来。
袁中笙坐着,勉力调运真气,过了好一会,虽然双足犹如踏在云端一样,但是却已可以自己站起身来了。
他勉力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事已做完,这就告辞了。”
车轩大惊失色,道:“阁下不能走。”
袁中笙摇头道:“我有要事在身,非走不可,各位要是强留,那便是变成和我为难了,”他话讲得十分坚决,四人听了,面面相觑。
柏神医道:“既是如此,我有三颗‘调气理中丹’,你服了下去,可以恢复得快些。”
袁中笙摇手道:“这调气理中丹乃是武林至宝,在下绝不敢受。”
苍云老人道:“阁下要是连这都不肯受,那未免太不尽人情了!”
袁中笙心中暗忖:自己离开神医府之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绝难预料,而身子如此之弱,也不是办法,久闻那“调气理中丸”,乃是柏神医早年,将七十二种灵草仙药炼成的,总共才不过一十四颗,历年来每一颗都曾救活一个人,传为武林佳话,自己若是服下三颗,自然恢复得快些。
所以他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坚持了。”
柏神医郑而重之,自怀中摸出了一只小玉瓶,倾出了三颗,大如桐子,色泽鲜红的丸药来,交到了袁中笙的手中。
袁中笙想了一想,服下了两颗,还了一颗给柏神医,道:“这仙丹再炼极难,阁下留着一顺,可以作紧急时救人之用!”
天一叟赞道:“朋友,你有这等仁风侠心,正是我辈中人,何以竟不肯将姓名相告?”
袁中笙听了,苦笑几声,道:“每一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衷,尚祈阁下见谅。”
天-叟叹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与阁下见面,当真憾极。”
车轩忙道:“我送你出去。”
袁中笙道:“多谢阁下。”
车轩也不容袁中笙推辞,便与他并肩而出,到了大门之外,车轩仍握住了袁中笙的手不放,道:“阁下日后,若有需要车某效劳之处,车某若是皱一皱眉头,那便是畜牲不如!”
袁中笙忙道:“车大侠别这样说法。”
车杆一瞪眼,道:“怎么,你以为我做不到么?”
袁中签道:“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世间有些事情,是绝难预料臆测的。”
车轩仍不明白,道:“阁下此言何意?”
袁中笙苦笑,心想我怎能向你说明,他索性不再说,只是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了!”车轩仍是十分不舍,袁中笙已自顾自急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便已经转过了街角。袁中笙一转过街角,便停了下来,不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