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笛子 - [还珠楼主]

十七 林玉峦酒肆做凶顽 癞和尚旋身诛恶霸 [5]

  我想等你呕完狗肚皮里苦水泥汤,再给你尝点味道,偏不知趣,非要我把手弄脏,那也说不得了。"

  刘子贵本是怒发如狂,神智已昏,因棚内人已围满,虽听喝骂之声好似对头所发,自己人无一开口,心中惊疑,急怒大甚,立意毒打癞和尚一顿,对方又是连骂带躲不曾回手,越发胆壮。只管两次侧顾,始终不曾停手,等话听完,业已追了几个照面,情急暴怒,正悔出时未带兵器,猛觉面前秃头一晃,以为这次必可将人擒到,正准备将其抓住连踢带打,心念才动,双手照样抓空,叭的一声面上早中了一掌,打得又爽又脆,左半边脸立时肿起老高,奇痛难忍,面前人已不见。刚怒吼得一声,屁股上又被敌人拧了一把,这一下来得更是厉害,好似被钢钳夹紧,拧了一下重的,人又长得肥胖,从小娇生惯养,酒色荒淫,专讲享受的人,几时吃过这样苦头,直痛得哇呀呀怪叫,心都要抖,连气带急,急呼人来将这贼秃驴抓往县衙门办他死罪。忽然听出自己人在棚内同声哀号,哭求饶命,猛想起方才那条打他的白影好似白衣少年,如何被水冲昏了头,不曾想到,吃这许多眼前亏。心中一惊,仍以为自家有财有势,最有势力的绅士又是他家内亲,土人决不敢拿他怎样,照眼前形势,决非敌人对手,最好威迫利诱,责成这些土人将对头稳住,回去喊人,将他擒往县衙,连这小秃驴全当刀客杀死报仇。

  刘子贵心中正想坏主意,因敌人未再动手,正打算忍气吞声逃进棚内,抬出官家势力恐吓对方,凭着这一张巧嘴软硬兼施,将这几个仇敌稳住再说。刚往前走,耳听身后笑骂道:"小恶霸,慢点走,你好好一张狗脸,只高起了半边,到了人前多不好看,还是我费点事给你再补上一片,多么妙呢!"刘子贵业已尝到对头味道,再听棚内求告之声越来越响,又见船也被人夺去,二恶奴已被打落水中,还未举步业已胆怯。也不知自己平日所练拳脚,怎会今日打人全无用处,敌人衣服都沾不到一点,挨这两下却是痛到钻心。后退无路,前面又是劲敌,闻言心正发慌,不知如何是好,人影滴溜一转,癞和尚已到了面前。连受重创,心胆已寒,哪里还敢动手,慌不迭想往后面纵退。满拟敌人又矮又胖,此次闪避得早,当不至于受伤,谁知全无用处,敌人并未纵跳,偏和影子一样沾在身上,随同倒纵之势,方觉一颗滚圆的癞和尚头仍在面前,似还隔近了些。心方一寒,一手护脸,打算招架,一手还想乘机反击,猛觉软胁上被人轻轻抓了一下,奇痒难禁,再也忍耐不住笑将起来,双手一松,只顾护痒,一个哈哈不曾打完,叭的一声,右半边脸上又中了一下重的,牙齿当时打活了两三只,满嘴鲜血直流,眼前发黑,两太阳直冒金星,脚底又是斜坡,再被石块一绊,脚底一滑,当时仰跌在地,负痛惨嗥,一声怒吼,恰巧一粒断牙齿滑向喉中,嵌到气管里面,一口急气不曾缓过,就此送命。

  癞和尚因对方有点武功,平日为恶又多,想多给他吃点苦头,没想到死得这么容易。

  又见旺子在旁连声夸好,姜、万二人和昨日所见女扮男装的林氏姊妹相继赶出,在旁好笑,越发有兴,还想引逗一阵,口中笑骂:"小恶霸装死么?我不随便打你,快滚起来!"连喊两声未应。旺子当是气厥过去,上前一摸,人已送命,笑呼:"癞师叔,小恶霸死了!"癞和尚方喝:"放屁,共只打了两个嘴已,这大个子,哪里会死!"旁立土人喜事,以为癞和尚不愿把人打死,上去解救,已无回生之望。癞和尚亲往查看,果然气断,还未开口,旺子过去接连两脚踢向水中,连同先两恶奴随波而去,转问癞和尚:

  "癞师叔,我真想见你三位师叔。哑师叔方才在此,如何不见?还有佟师叔呢?"癞和尚笑骂:"你这小孩,怎的这样心狠,人已死了,还踢他两脚作什?我师兄弟三人暂时本不想见你们,被你师父途中拖来,少时自会相见,你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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