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母子重逢 [4]
华天虹凝目望去,突然发觉当先奔来的一个紫袍老者,赫然是神旗帮的帮主白啸天!
展眼间;三人相继奔到,白啸夭略一扫视各人,朝任玄拱了拱手,立良响华天虹道:
“老朽那个长女到了江南,如今行踪不明,华老弟是否知情?”
华天虹道:“令媛为天乙子所擒,晨间还困在老道常居的那座一元观内。”
白啸天脸色剧变,怔了一怔,道:“多谢了。”喝一声“走!”转眼之下,三条人影已冲下了石梁。
这三人来去匆匆,任玄的心情突然一变,目光一转,忽向洞口闪来。
华天虹瞧他来势突兀,知他起了毒念,急忙一挥铁剑,喝道:“任当家的不可鲁莽!”
赵三姑也看出任玄有伤害华云、救下替目仙婆之意,惊怒交迸之下,大喝一声,一杖朝他背上击去!
她与任玄相隔不远,鸠头拐杖长达七尺,举手之间,杖头便已袭至任玄背后!
任玄一听劲风沉猛,知道这一杖非比等闲,只得身子一旋,避过拐杖,一掌反击过去。
忽听洞中响起华夫人的声音,道:“星儿火速将替目老妇劈了!”
华天虹闻言一愣,觉得此举大违侠义道的精神:忽又感到母亲的吩咐必有道理,当即劲贯剑身,“刷”的一声:猛然朝替目仙婆的头顶劈下!
这三人相继发动,前后所隔也不过一句话的时间,诸元极这批人犹未转过念头,华天虹的铁剑业已迅雷激电般地劈了下去。
然而,就在华天虹略一犹豫的一瞬间,瞥目仙婆已经奋起全身余力,将华云的手掌死命一震,人也借着那狂猛无伦的反震之力弹了开去。
但见她如劲矢脱弦,一下射出了三丈之外,双足点地,身子猛然转了几圈,口喷鲜血,将地面划了一个腥红的圆圈!
这变故太过突然,各人都是一怔,任玄到底是一会首领、睹状之下,撇下赵三姑,首先赶到替目仙婆身旁,扶住了她的身子。
曾目仙婆内腑已被震成重伤,这时脑袋下垂,脸色惨白如纸,但她心思甚为明白,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任玄快走。
任玄挥了挥手,诸元极赶了过来,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各自抓住替目仙婆的一条膀臂,将她抬离地面,当先奔去。
转眼间,风云会的人走得一个不乘,连那一名金刀亲卫的尸体也带走了。
此时落日衔山,晚霞映照在西方天际,华天虹转面一望,忽见奇峰重叠冈恋如画,这时方才发觉,原来人在丛山之内。
望了半晌,忽然将头猛一摇,朝坐在地面犹未起身的华云道:“娘在里面。”说罢朝洞内飞奔而去。
回到母亲身前,他席地坐下,汕讪地道:“娘,那曾目老妇逃了。”
过了片刻,华夫人突然双目一睁,吐纳有声,呼吸了三口长气,随即说道:
“那老妇残忍嗜杀,当诛,此其一。她是你的杀父仇人之一,此其二。七月十五转眼就到,敌人势强,咱们势弱,多她一人,咱们就多死一人。你趁危杀她或者有欠光明,却可保全一个正派侠士的性命,舍你的声名,救同道的性命,纵不光明,不失正大,男子汉做事要能当机立断,慢了可就不成。”
华天虹唯唯点头,红着脸道:“她内伤不轻,七月十五大概是上不得阵了。”
华夫人道:“你身上怎么伤的?前些时听说你还不错,如今似乎不很高明。”
华天虹赫然道:“胸上被通天教的道人杀了一剑,本来不甚要紧,只是每日中午毒发,伤口怕是不易收口。”
顿了一顿,笑道:“这两日到处触霉头,孩儿想了一想,总是顺遂了一段日子,弱点都暴露出来了。”
华夫人道:“君子居安思危,无论穷通,总要不失本色才对。”
华天虹道:“娘说得是,孩儿也觉出了许多毛病。”
华夫人点了点头,一瞥地上的玉筐,道:“为娘深悉那莲毒的性质,那本是无药能解的,但这‘千年灵芝’却另当别论,我瞧你还是早早服下吧!”
华天虹道:“娘的内伤全好了么?”
华夫人道:“我用不着这灵芝草。”
华天虹暗暗忖道:“娘的内伤未必能够断根,良药难求,还是留些时再说吧!”
转念之下,说道:“这灵芝该是起死回生的药物,孩儿眼下尚无性命之忧,暂留一时,或许将来正邪决战时,咱们有人受伤,有这东西,也好挽救。”
他说的理由过于正大,华夫人乃是女中豪杰,苦在心头,却也不再勉强。
顿了一急,华夫人急道:“三姑说你风流自赏,专门勾搭妇女,此话怎讲?”
华天虹齐耳根一片通红,笑道:“三姑就是赵老太么?”
华夫人道:“我本该尊她前辈才是,你称三婆。”
华天虹点了点头,随又摇头道:“儿子未曾勾搭妇女,三婆是作弄孩儿的。”
华夫人摇首道:“无风不起浪,你总共识得几个女子?”
华天虹暗暗念道:“秦碗风、白君仪、玉鼎夫人、白素仪、苗岭三仙,还有……”
华夫人的目力强他数倍,他看不清母亲,华夫人看他却甚为清楚,瞧他嘴唇嗡动,念个不休,不禁眉头一皱,道:“你下山有多久,怎么认识许多女子,数也数不清楚?”
华天虹口齿一呆,尴尴尬尬地道:“苗疆有一位九毒仙姬,她有十三个弟子,孩儿全部熟捻……”
华夫人摇头道:“这是什么话,趁我子时以前能够讲话,你将这两年的经历,从头到尾他讲给我听。”
华天虹点头称是,忽见母亲的双手一直按在地上,始终未曾抬起,不禁大感讶异,问道:“娘的双手按在地上,是在练功么?”
华夫人道:“这地上有个洞穴,洞穴深入地底,里面有一股含毒的地气冒起,我只一松手,这洞中就会弥漫着毒气。”
华天虹奇道:“娘练什么功夫呢?”
华夫人道:“我练一种‘黑煞掌’,此时只须以掌力堵住侗穴,不使地气冒出,另有几个时辰则须运起内功,将掌力透入洞穴:迫使地底的毒气由前面那洞口浮出。”
华天虹道:“要练多久才能练成?这么坐着,难道永远不能起身么?”
华夫人道:“起身是不能,不过单手也可行功。”
华天虹道:“饮食呢?练了多久,还有多少天才能练成?”
华夫人道:“有赵三姑照料,倒也不虑饥渴,大功告成,至少还得四五天才行。”
华天虹追问道:“娘下山大半年,一直在此处练掌么?”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如此。”顿了一顿,笑道:“说你的吧!”
华天虹这一两年来历经变乱,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高手,所经所历,正是一言难尽。此时要他从头说起,也不禁唱然长叹,生出无限感慨来。
幽静的洞中,只听他一入的语声,从初至靖州,拼斗无量神君的门徒谷世表说起,受白君仪之辱,大巴山寒潭学艺,收宗氏三虎,故居落霞山庄盗莲,目睹任鹏被刺,黄河岸上服毒,苗岭得救,曹州跑毒,进而与一帮、一会、一教之人周旋,自啸天提婚……
一切往事从头说起,一直说到今日晨间通天教历险,玉鼎夫人赠“千年灵芝”,待到讲完,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忽听那赵三姑说道:“原来那丫头是‘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的女儿,她潜伏在通天教内,看来是想为父报仇了。”
华天虹讶然道:“三婆几时进来的,我都不曾发觉。”
赵三姑暗暗一抹泪痕,道:“小奴才,你到底与谁要好?”
华天虹惑然问道:“什么要好?”
赵三姑叱道:“少装蒜,你打算三妻四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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