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7]
左首黑衣怪人一声怒吼,拔剑狂挥。
文昌揉身抢入,冒险挫身让剑拂过顶门,左手上托,右手一抄一扣,来一记“天王托塔”,将黑衣人高举过顶,顺势惯出,如影附形跟上,一脚疾飞,“扑”一声踢中黑衣怪人的脑袋,颈颅应声而碎。
他拾起长剑,向后飞扑大叫道:“柴兄,柴……呔!”喝声中,长剑脱手飞掷。
柴峰在昏迷中,眼角瞥见两个黑影纵到,他已四肢无力,勉强举起琵琶猛扣机关,由于转动不灵,他只能射向一个黑影,一枝长剑已经光临,刺向他的心坎。
文吕的叫声传到,他精神一振,全力一扭身躯琵琶本能地推刺来的长剑。“砰”一声接个正着。
“啊……”递剑的大汉狂叫,文昌的剑贯入他的后心,手上劲道一松,被琵琶一推,偏了准头,贴着柴峰的肌肤插入土中,扑倒在柴峰的身上,琵琶也齐头而折。
柴峰也在这瞬间昏厥,但琵琶被剑所毁他是知道的。
另一面,黑铁塔为人心悬,数道青色火流齐向他集中。他早有警惕、悄然腾身上树,远飘五丈外,从另一面落跃下,再绕道急冲。
树林火起,浓烟飞腾。
文吕抱起柴峰向后退,大叫道,“大哥,等机会再收拾他们,退!”
“柴兄呢?”黑铁塔在远处叫。
“受伤昏迷,无妨。”
两人火速后撤,却没有人追来。黑衣怪人尸横遍地,两人的神勇吓破了他们的胆,死剩的打出飞磷毒火,慌慌逃命去了。这些恶徒全仗暗器伤人,手脚上的功夫不登大雅之堂,在两个高手的奋勇狂攻下,不堪一击。
文昌回到坐骑旁,黑铁塔已经到了,道:“贤弟,人交给我,你上马。”
文昌也支持不住了,脸色难看已极,不再客套,将人交与黑铁塔,板上马背,两人急急撤走。
黑袍人大概早知蔡文昌的名号,两人大叫大嚷,要找他们的主子七幻道,并说转回来收拾他们,显然是比七幻道更厉害的人物,不逃才是傻瓜。
文昌与黑铁塔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怎敢再回来,向官道狂奔,却末留意在经过之处,有三个灰影藏身在树后,注视着他们两的一举一动。
等他们跑出十余丈外,三个灰影方聚在一块儿,原来是方嵩和小娟姑娘,方嵩不住摇头,道:“世间竞有这样傻子,为朋友置生死于不顾,公然向七幻道叫阵,太愚蠢了。”
“爹,不知傻得可爱,蠢得可爱么?”姑娘喜悦地接口。
“丫头,可爱两个字,不嫌……”方嵩居然打起女儿趣来了。
“爹!不……不……”姑娘粉面红似朝霞,顿着弓鞋撤娇不依。
方嵩举步便走,一面道:“幸而七幻道不在,不然他们将大吃苦头。走啊!丫头,别让他们发觉我们藏马之处,这两个贼不偷马才是怪事。”
文昌策马奔出两里地,转入一道山沟,道:“先救老柴,也躲一躲。”
他们躲在一座暗沟密林中,开始救人,柴峰中毒不重,而文昌的避毒散却有大用。九阴摧枯掌固然雄霸武林,他的毒药更是江湖一绝,给文昌的避毒散,正是各种迷香蒙汗药的克星,药散入鼻,柴峰便悠悠转醒。
两人熟练地替柴峰包扎,文昌的手不住发抖。他知道,由于刚在凶狠的杀搏,尸毒已有些少渗入经脉中了。
柴峰用奇异的眼神,死盯住文昌大汗直冒的泛灰色脸膛,用似乎自遥远天外之音问,“蔡兄,你受了伤?我……我对不起你,我连累了你们。”
文昌摇头苦笑,道,“不夫你的事,我被黑僵尸打了一掌。”
“黑僵尸?”
“是的,还有极乐僧。那两个家伙,已被店中那一男二女打跑了。”
“谁?谁有这般吓人的武功击走两个魔头?”
“他们不愿意露名号,我将永记他们的音容笑貌。”
“蔡兄,你和范兄似乎不是七幻道的敌手,但你们……”
“为朋友顾不了许多,柴兄,别说了,免得多伤元气。”
柴峰突然泪下如雨,狂叫道:“兄弟,原谅我,原谅我这该死的人,谅……”
“住口,你胡说什么?”文昌烦恼地叫。
“我……我是黑旗令主的爪牙,我……”
文昌和黑铁塔大吃一惊,呆住了。柴峰往下道:“兄弟,快离开河南是非之地,我已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令主了,千万不要在洛阳留连。走吧!别管我,愈快愈好,我不行,九泉之下,我将暗佑你们。
“你说了我们的行踪?”
“是的,所以你们千万不可在河南洛阳逗留。我该死,看了两位义薄云天的英雄行径,我柴峰愧死羞死……”
文吕心中暗喜,想不到无意中找到了理想的传信人,道:“柴兄,不必为此事担心,各为其主,我不怪你。”
柴峰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惨然地道:“谢谢你,兄弟。在我末断气之前,请答应我一件事情,请离开洛阳远走京师,黑旗令主的势力虽大,但只能及山东南境,不敢到京师活动。
到京师之后,请替我走一趟顺天府良乡丝琉璃河畔松林古渡头,为我妻儿传个口讯,说我对她们负疚已久,别以我为念,另找归宿……”
“啪啪!”文昌抽了他两耳光,大叫道:“闭嘴!你这厮只受了一些皮肉之伤,竟然活得不耐烦想死,说这些诲气话,告诉你,我挨了黑僵尸一记腐尸毒掌,死期不远,还不想轻言死字,仍须尽力去找解药求生……”
说到解药,他突然记起被非我人妖用毒药折磨了好些年的虬髯客,自己不是还有七八颗九转玄丹么?虬髯客既能用之延命,自己何不也用来延命?
他解开包取药,往下道:“我这儿有万金难求起死回生的仙丹,给你吃上一颗,你死不了,我不必替你传口信给你妻儿。”
他自己吞了一颗,塞一颗入柴峰口中,站起道:“咱们走,你可以活着回到妻儿身旁,从今洗手改邪归正,别再在江湖鬼混了。我传你一种易容术,可以改头换面做人,也算咱们相交一场,不必再提过去的事了。”
黑铁塔抱起痛哭失声的柴峰,文昌扳上马背,三人一马奔出官道,奔向渑池。
不远处一株大树之上,方嵩不住摇头,小娟姑娘的凤目中,焕发着奇异的神情,幽幽地道:“爹,世间具有这种胸襟的人,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