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3]
两个少女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不时偷瞥坐在对面的红姑。从她们的眼神中,流露出诡异而略带暧昧的光彩,彷佛充满某种特殊的欲望。
红姑心里有数,明白这种眼光所包含的意义,但看在朝宗的眼里,却是无法了解的,他思维里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红姑给他的忠告,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各怀心事的沉闷气氛下,大家食而不知其味,草草的结束了这顿午饭。饭后,换下了小顺子,轮到金妞担任警戒,她房里的床正好让给红姑休息。银妞却不愿独自留在房内陪她,表示精神已养足,自愿与金妞共同警戒。
红姑连日奔波,身心疲劳,加上昨晚惊悉纪天虎已在京中就地正伏,更使她悲痛欲绝,整夜未曾合上眼睛。
此刻她确实感到精疲力尽,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否则已支持不住了。于是,她摒弃一切的杂念,躺在床上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必成梦。
梦中尽是往事的片断,兄妹在夜色苍茫中逃命……各处流浪逃亡……遇铁豹落草为寇……
兄妹与铁豹义结金兰……开始了山贼生涯……深山涧中裸浴……
梦境突然变成纪天虎押赴刑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擂鼓三通,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刀砍下、血雨四溅、人头落地!
红姑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
银妞冲进房来,直趋床前,惊问道:“红姑姐姐,你怎么了?”
红姑忙撑身坐起,腼腆道:“噢!我做了一个噩梦……”
银妞如释重负,不禁哑然失笑。
红姑灵机一动,故意道:“可是这个梦真有意思,既可怕又可笑!”
银妞果然好奇问道:“哦?红姑姐姐梦见了什么?”
红姑趁机道:“我梦见正在洗澡,你们两姐妹站在一旁瞪着我,似乎在评头论足,不断地讪笑。突然间,你们变成两个男子,直向我扑来……”
银妞猛然一怔,神情陡变,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天已快黑了,老爷爷交代早些吃晚饭,随时严阵以待,我得去厨房帮忙了。”
说完就一溜烟出房而去。
红姑会心地一笑,起身整衣出房,果见天色已逐渐昏了下来。
厅内静寂无声,不见一个人影。
红始走至门口向外一张,见二老正在走过九曲竹桥,去湖边巡视,兴儿与小顺子则在环廊上赶制火箭,以免临时不敷应用。
两个少女大概在厨房忙着,为何不见朝宗?
她回身蹑手蹑脚走近左边耳房,轻轻推开房门,探首一张,朝宗正躺在床上熟睡着,发出轻微均匀的鼾声,显然他也够累了。
红姑略一犹豫,悄然溜进了房。
走近床边,她凝视熟睡的朝宗,心里油然而生一个意念,如果我晚生十年,我也会爱上你的。
蓦地,那夜在仪征客栈的表演,重又浮现在眼前,朝宗形同疯狂地,在她赤裸的遍体狂吻,使她全身颤栗、兴奋、冲动……
当时她已迷乱了,忘了是在表演,真希望朝宗对她更疯狂,把她当作真正的妓女。此刻回想起来,仍然回味无穷,那是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与感受。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欠身低下头去,轻轻地吻着熟睡中的朝宗的嘴唇。
侯朝宗没有惊醒,他下意识地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了红姑。但是他梦中所抱的却是银妞梦境中,银妞投怀送抱,无限娇羞,任由朝宗热吻、拥抱、轻抚……
朝宗意犹未足,解开了她的胸襟,探手入怀,触及那细嫩娇柔的少女酥胸。正待得寸进尺,侵入那隆起的玉峰,突被远处传来的胡哨声惊醒,发现身上出见然伏着一个女人。
朝宗大为惊诧,不知是梦是真?
红姑也被胡哨声所惊,霍地撑身坐起。
朝宗定神一看,却非梦中的银妞,而是胸襟敞开的红姑,不禁诧然地道:“纪姑娘!
你……”
红姑满脸飞起红晕,艳若晚霞。
她无暇答话,匆忙起身整衣,窘迫地夺门而出。
两个少女正从厨房赶出来,诧异地瞥了红姑一眼,迳自冲出厅外。
红姑取剑跟出厅,只见二老已疾奔如飞,自湖边赶回水榭。
公孙令振声道:“大家各就各位,他们来了!”
金妞惊道:“天尚未全黑……”
公孙令神情凝重道:“正因为他们看准了,知道咱们认为他们必定等到天黑才发动,所以提前来犯,打算攻咱们个措手不及!”
侯朝宗正好赶了出来,闻言急道:“咱们快准备迎敌!”
东方长寿道:“胡哨声来自湖中,但可能是声东击西,你们在此严阵经待,老叫化与公孙兄、纪姑娘,即刻回湖边去!”
红姑把头一点,向朝宗关切地叮咛道:“侯公子千万不可惊乱啊!”
言毕,即随着二老,直奔湖边而去。
两个少女入内取剑出来,只见朝宗与兴儿已手持弓箭,严阵以待。小顺子则端来一盆炭火,置于一旁,准备引燃火箭发射。
朝宗显然有些儿紧张,目不转睛地注视若湖上,连她们走近身旁亦浑然未觉。胡哨声仍不断自湖中传来,此起彼落。
金妞听了片刻,忽道:“距离好像很远,大概在西北方一里之外。”
朝宗这才发现她们在身边,力持镇定道:“东方前辈的判断不错,他们可能是声东击西,故意虚张声势,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否则,他们若从湖上来犯,绝不会打草惊蛇,先给咱们警告!”
银妞不以为然道:“不一定,他们会天未黑就提前发动,也同样会虚虚实实,令咱们防不胜防,说不定是故布疑阵,让咱们注意湖边,却全力由湖上来犯呢!”
侯朝宗强自一笑,道:“这正是孙子兵法上所说,兵不厌诈,攻心为上!姑娘好像也懂兵法?”
银妞笑道:“我那懂什么兵法,只不过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侯公子,你认为我的看法如何?”
侯朝宗道,“很有可能,万一他们真由湖上大举来犯,咱们恐怕……”
金妞道:“在湖中不是设有障碍吗?”
侯朝宗正色道:“昨夜在下设计湖中障碍时,认为对方只剩下不足十人,即使全部由湖上来犯,也不过是三两艘小舟而已,以湖中障碍及火箭,已足以阻挡。但如今情势不同,万一对方船只众多,首当其冲者撞沉,障碍亦必撞毁,后面的船只即可由缺口趁虚而入,火箭虽可远攻,却不宜近守,如果突破了火箭防线,直逼水榭,不怕二位姑娘见笑,在下与兴儿是力不从心,派不上用扬的,届时全靠你们及小顺子了,所以在下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