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黑风高惊魂夜 [4]
这古井般死静的情景,何尝不能带来一阵暴风雨呢!
是故──
刚才那一阵奇特发较技,或许将是十五年后,那一场武林浩劫的导火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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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
荒山密林─
慑人心魄的雷声,震撼四野,倾盆而下的大雨,泥泞山径,怒吼厉啸的狂风,折枝断叶,宛然宇宙末日的来临,镇城人们,亦必紧缩在家,遑论素常就已人影绝迹的,天目山、四绝岭。
狂风暴雨,使得四绝岭上禽兽绝迹,狂风暴雨,也使得四绝岭,在阴森凄凉之上,更加上一层恐怖的气氛。
荒野一片朦胧,景物难办。
陡然──
一条疾急的闪电,划破黑暗,虽然这道闪电,来得快,去得疾,但就只那眨眼间的光明,却发现一块斜突的巨石下,此刻竟有一个人,痴然呆立。
在荒山之中,如此恐怖之夜,竟有人敢伫身于此,是武林高手?是山精木魈?是怪癖之人?
又是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巨石四周,景物倏明,他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青人。
这人神情非常落漠,浓眉紧皱,显然心有重忧,但口角紧撇,牙根暗咬,又显示出他是个坚毅之辈。
此人生得十分俊秀,骨格清奇,鼻梁挺直,浓眉大眼,是个健硕之辈。
然而──
从他那落漠、坚毅、忧戚的神色看来,他好像是个将感情紧紧埋在心底的人,是个孤独而又孤傲之人。
雨水不停打在他的身上,全身尽湿,双眼也沾满了水珠,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从未挥手揩拭。
狂风,吹乱了他的一蓬乱发,但他也是无动于衷,死板板地,痴立石下。
随看纷至沓来的闪电,一件件往事,一丝丝思念,也是此起彼落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只是──
这无数件的往事,无数件的思维,却可归结成两个字,‘恨’与‘仇’。
‘双亲不明不白的失踪──’
‘世叔的惨死──’
‘五年来所受的无情打击与冷酷教训。’
这些,使他恨透了仇人,恨透了世界,若非一般坚强的意念,支持着他,他几乎想自绝以忘记这对他无情的人寰。
他痴然呆立好久,但狂风仍然如故,暴风丝毫不减。
终于,他冷漠的面容上,浮起了不耐之色。
只见他沉重的一声叹息,然后喃喃自语道:
‘唉!雨既不停,再不走,恐会错过了这次武林高手,较手机会,岂非失去了求师之愿,走吧!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
说着,他挺胸走出伫立的巨石,向面前坡度高斜,崎岖狭窄的山径,揉攀上去。
崎岖的山径,本就难走,再经雨水淋打,越发滂沱泥泞,再加上倾盆大雨,劲急狂风,当真是寸步难行。
年轻人虽然身材健硕,也曾自修自练,学了几年武功,但面对眼前情况,也是艰难万分的。
好几次被劲急的狂风,推得踉跄倒退,总算他意志坚强,再接再励,毫不气馁,好几次被泥泞的山径,溜滑得仆身倒地,总算他反应矫捷,才未跌落路旁深渊。
他每次施力用劲,才能前进一步,别说是走,就是爬也比他此时之前进还快,短短里许山路,却费了他足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方始达到。
这时的他,已是浑身污泥,遍体尽湿,心力交疲,十分颓萎。
这时,他来到一棵大树下,再上去越发难走,削壁陡斜,岩石溜滑,别说是狂风暴雨之际,就是大好天气之下,也甚难攀登得上。
年轻人见状,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发舒他心中的苦闷,他自言自语地道:
‘云宗文啊云宗文,你竟然那么没用?这不有失你那人人钦仰,个个赞佩的双亲之威名吗?
‘凭你这样畏缩不前,还想学成惊人艺吗?’
自语之后,他陡觉勇气百倍,牙根一咬,长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向峭壁。
他手脚并用,使劲一阵急攀疾登,倏忽间,揉升了数丈有余。
只是──
他这种一鼓作气的力量,并不能维持多久。
就在他自感乏力再上之际,急忙伸手抓住一条葛藤,想缓一缓身,焉知,这条葛藤支撑不了他全身,只听一声轻响,登时断裂。
云宗文重心骤失,又被大风一卷,仰身坠下,未及惊叫,只觉一阵急剧的震荡,顿失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突闻喝斥之声,以及兵刃撞击之声。
云宗文霍然惊醒,目光所至,发觉自己竟坠在一棵秃出的枯枝上,因此未曾摔死,想起适才,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余悸犹存。
这时──
他又发觉,敢情就在他晕死期间,狂风既息,暴雨亦止,云破月现,星斗满天,一片晴朗。
只是,道路依旧泥泞潮湿,否则,几令人难信,时才曾下了那么一阵狂风暴雨。
云宗文不由暗道:‘天有不测风云,气候变化莫测,诚然不错。’
陡然──
一阵狂风,破空传来,震耳欲聋,因此,不但可见发声人,内力精湛,而且其声音就在左近。
云宗文闻声大喜,这才知道,自己先前大概误走他峰,这一跌,倒是对极,他暗叫幸运,连忙爬下大树,循声走去。
由于他先前耗力过多,因此行动缓慢。
行行复行行,喝叱声越来越近,他也越觉精神兴奋,看看已来到一棵巨树下,五十余丈处,数团人影,穿梭来往,正在狠斗。
云宗文连忙爬上树顶,严神观战。
但见场上却是一敌三,四人在搏斗,地上横七夹八,倒下五人,显然已死,因为每人身旁,都有一滩血渍。
云宗文看得触目惊心,但也觉得,那杀死五人的武士,功力十分精湛,正是自己最理想的师父。
约莫盏茶工夫过去,突然一声惨叫传起,又有一人惨死。
云宗文一看,已变成二对一之势。
但闻一声暴喝:‘金大雄,老朽兄弟与你拼了!’喝声过处,劲风嗖嗖,那二人疯狂般地,向那敌人疾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