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围攻帝都 [1]
月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本来清晰的形貌这时也开始变得模糊。
影子忙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帮你记起忘记的一切?”影子的话还没有问完,月魔的身影便像雾气一般在眼前消散,紧接着,眼前的雪景也渐渐变得虚无,直至消失……
“月魔。”影子大叫一声,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可他抓住的竟是漠胸前的衣襟。
而漠正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漠道:“想不到你喝着酒也可以说梦话。”此时,影子左手正端着一只酒杯,杯子里面尚有半杯酒没有喝完。
影子忙松开抓住漠胸前衣襟的手,细细回想着刚才月魔所说的话。
看来,要想弄清所有一切谜底,将月魔救出,首先要做的是成为幻魔大陆的最强者,而要成为最强者,就必须扫除了一切企图阻止他的人,包括另一个自己——朝阳!
漠又看了看影子,影子的眼睛充满毅然之色,一动不动,漠自语般道:“看来他又睡着了。”而自称为漓焰的女人早已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包间。
△△△△△△△△△
云霓古国帝都。
朝阳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大殿上,斜靠着椅子,微闭着眼睛。
世界是如此之大,而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早上,传来惊天与安心的消息说,他们所率领的军队已经将怒哈赶回了北方边界,正在与北方边界交界的地方整装以待。
朝阳曾对他们说过,要是将怒哈赶至北方边界,便须请示他的命令,而此前,他什么都没有过问。不料,二个月的时间不到,惊天与安心便收服了所有的失地。
一切皆如千年前一样,锐不可挡,所向披靡。
上次,帝都围攻之战,由于楼夜雨的突然出现,将怒哈、颜卿及那矮小之人从惊天与安心的联手攻击中救走,所以才让他们苟且活了下来,一路退守到了北方边界。
朝阳此时是在等一个人,或者说,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等一个人。他知道她已经出现了,但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他知道自己会一直等下去。
有时候,等待是容易让一个人失去耐心的,但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对于朝阳来说,剩下的只有对自己的相信。
此时,朝会大殿外有脚步声传来,但这脚步声不是朝阳所要等待的。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敞开的朝会大殿大门出现了圣女可瑞斯汀的脸。
可瑞斯汀看起来显得很憔悴,眼圈发黑,脸型削瘦了不少。
可瑞斯汀站在门口没有走进,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
终于,里面传来朝阳的话:“圣女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一下。
可瑞斯汀反应有些迟钝地滞了一下,然后抬脚走进,但她仍旧没有说话。
朝阳也不再开口。
沉默的空气在两人之间飘荡着,两人相距不足五米,但感觉中仿佛隔着万重山,让言语无法穿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瑞斯汀以嘶哑的嗓音道:“圣女可瑞斯汀见过圣主。”朝阳听了心中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可瑞斯汀的声音是如此沙哑难听,仿佛被撕裂了声带,苍老了一百年一般。
他睁眼望向可瑞斯汀,眼睛看到的不再是昔日“爱脸红的男人”可瑞斯汀,她的改变让朝阳感到了陌生,也让朝阳想起了安吉古丽。
“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安吉古丽?”朝阳心中不禁问着自己,抑或,在他心中一直把有着同样相貌的可瑞斯汀与安吉古丽当成了同一个人,他是在报复安吉古丽的背叛,所以一直在冷落着可瑞斯汀。
朝阳的心中不禁升起了愧疚,他道:“圣女……圣女这一向可好?”他恍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瑞斯汀沙哑着声音,跪下道:“多谢圣主关心,可瑞斯汀一向很好。”朝阳见可瑞斯汀跪下,本想伸手将她扶起,可手伸到半空,却又收了回来。
朝阳想说一些关心的话,但他发现竟然找不到可以用的词,或者,以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样表达对一个人的关心。只得道:“圣女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可瑞斯汀道:“是的,可瑞斯汀是有事情恳求圣主。”朝阳道:“有什么话你就不妨直说。”可瑞斯汀道:“可瑞斯汀恳求圣主放了法诗蔺。”“不行!”朝阳断然否决道,脸上重现威不可侵的冰冷姿态。
可瑞斯汀并没有因为朝阳这瞬间的变化有所退缩,平静地道:“可这样下去只有使圣主和她两人更加痛苦,结果可能什么也得不到。”朝阳冷冷地盯着可瑞斯汀道:“圣女倒是爱管闲事,是她让你来的么?”刚才的同情之情倏地不见。
可瑞斯汀道:“不,是可瑞斯汀自己来见圣主的,可瑞斯汀只是为圣主着想。”朝阳冷冷地道:“你都这样一副憔悴的样子,还一心惦记着我,倒是让你费心了。”接着又冷哼了一声。
可瑞斯汀早知朝阳会有这种反应,道:“我知道圣主一定听不进我所说的话,但我还是说了,爱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占有,而是能够让她得到快乐……”朝阳打断了可瑞斯汀的话,道:“圣女这是在教训我么?”语气变成了严厉的质问。
可瑞斯汀眼睛木然地望着光洁的地面上自己的暗影。她看不到自己的脸,只是有着模糊的轮廓,她把手伸进暗影中,手在暗影中消失了,就像被吞噬了一般。虽然她真实的手依然存在,消失的只是手的投影,但她感到的是手丢进了无尽的黑暗中,她的整个人也仿佛走进了没有希望的边缘,没有一丝亮光。她突然在想,当年的安吉古丽皇妃是不是像她一样?她仿佛有些明白,为什么安吉古丽要离开圣魔大帝。
可瑞斯汀忽然抬起了头,望向朝阳道:“当年的安吉古丽皇妃是不是和现在的我一样?”朝阳心中一震,对可瑞斯汀的同情不由得又升起了一点,但他的语气仍是冷冰冰地道:“是的,你们总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总是自以聪明地做一些违背我意愿的事。”可瑞斯汀道:“那,我会不会与安吉古丽有着同样的结局?”可瑞斯汀的话是如此轻描淡写,却让朝阳如遭雷击。
这种隐藏着的伤痛本是不该再被提起的,可朝阳不得不再次面对它,回想千年前他曾让安吉古丽消失的一幕。他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笑意,道:“是的,我想你们会有着同样的下场。”可瑞斯汀凄楚地笑着,道:“我想也是。”转而,可瑞斯汀又显得无比轻松地道:“圣主知道吗?有一种人是不畏惧死的,死是她生命中最辉煌最灿烂的一瞬间,就像花儿一样,它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它即将消亡的时候。我想安吉古丽临死前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她定是带着笑离去,她的笑一直留在圣主的心里。”笑,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