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排难解纷 退苍虚独调慧舌 佛光异宝 飞紫钵各显神通 [5]
眼看那只大手发出极强烈的金光,发出轰轰震耳的雷声,就要由旗门上面往空迎击上去。
猛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叱,喝道:“洪弟且慢鲁莽!”传声极快:听头一个“洪”字,好似相隔极远;说到第三、四个字,声已由远而近;等听到未一字,来人已离身侧不远。
李洪听出是小寒山二女的口音,心中大喜,忙对石玉珠道:“小寒山两位世姊来了。”
这时那金刚巨灵掌正往上击,旗门上面千重血焰已被震动。因是李洪紧记白眉和尚叮嘱,临时慎重,初发不敢太猛,仅用了全力的百之一二,欲俟那只金手离开旗门,方以全力发挥妙用。否则声势还猛十倍,血焰因要分裂击散,苍虚老人元神受了重创,也必以全力拼命,决不甘休,解围人晚来一步,大祸便闯出来了。
李洪知小寒山二女虽然素嫌自己冒失,但对方使出这类邪毒法术,分明是妖人,又在自己被困危急之际赶来,自然同仇敌忾无疑,只当来了救兵,所以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并未收法停手。和石玉珠=句话还未说完,人随声到,先瞥见一幢五彩金霞由斜刺里横飞过来,将那金刚巨灵掌强行压住,不令上击。紧跟着一片祥光裹住三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一同落向面前。内有二女同声喝道:“洪弟怎不听招呼?还不速将巨灵神掌收回!”
李洪尚欲争论,二女又忙喝道:“我来自有道理,再如胆大妄为,我便要传声禀知爹爹,叫你回山了。”李洪见二女急怒神色,料有缘故,只得运用神功收回神掌。金光闪处,那只大手由大而小往下飞降,李洪扬臂一接,印在了手臂之上,两下一凑一合,便即不见。
同来一个霞据云裳的少女,本用一手指定上空彩霞,神情更显匆遽。金刚巨灵掌一收,才复了原状,摇头微笑道:“佛门法力玄妙,果是不同。如非李道友功候还差,我真成以卵敌石,不知自量了。”石玉珠认出来人中两个容貌相同的是小寒山二女谢璎、谢琳,那霞据云裳、仪态万方的道装少女是灵娇三仙中甘碧梧的大弟子陈文现。闻言才知挡住金刚掌的彩霞是陈文现所发,金刚手一收,采霞便将上空封闭。因在峨眉开府时见过,忙即向前为礼。正待给众人引见,陈文现已向向众道友叙谈,说先了此事要紧。
李洪便问二女:“这类妖人理应诛戮,世姊为何拦阻?”小寒山二女同道:“你点点年纪,初出茅庐,不过倚仗白眉老禅师一点传授,师父怜爱,在外惹事,晓得什么?
你且随诸位道友在这里,等我事完回来,再和你说吧。”李洪道:“你说什么?我还借有人家好些玄阴真水没收回呢。那老怪物更是可恶,事不干己,逞强出头,兴妖作怪,他来时还伤了我们一人,决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有什渊源,看什情面,此事和他善罢,也不能向他服输。否则,将来如再遇上,我仍放他不过。休看你们助我,没有你们,我照样也能除他。要去都去,想瞒着我向人说好话,那个不行。我倒看他有多大本领,好便罢,不好,闯出祸来是我的事。”话未说完,谢琳道:“呸!你自己先就贤愚不分,当那借玄阴真水与你的就是好人么?以为我们爱管你的闲事呢,还不是爹爹叫我们来的?
你不听话无妨,我们回山自会和爹爹说去,关我们什事?”李洪方要还言,陈文玑劝道:
“苍虚老人性情孤僻,今日之事终不免于芥蒂。反正一半情面,一半强得住他才行,令弟只要不插口,同去无妨。”谢琳道:“洪弟说话气人,谁肯好端端向人服低?我们不说,陈仙子也随我们丢人不成?”
李洪原因二女来势匆迫,又将陈文现请了同来,再听那语气,分明对方虽是旁门,来头甚大,那金刚巨灵掌也未必伤得了他。既恐代自己向人说软话,又想观察敌人神情心意,到底有多大法力,以便异日相遇好为之备,所以执意非去不可。及听许他同往,笑答:“我想两位世姊也不是服人的,不过你们来得如急风暴雨,活似我得罪了吴天大帝一样,二世姊又惯善拿我做人情,有点不放心罢了。既不压我一头,还有什话说?”
谢璎笑道,“只有你讨厌,什事都有你的份。本只防你一人多事,又生枝节,索性请诸位道友也同去吧。”
陈文玑道:“我们身在六合旗门以内,任是多大法力,外人也查听不出。飞遁神速,血焰千重,甚是浓密,此老只觉烟光明灭震动,未必看得见我们,他那乖僻自恃之性,不上来先给他见点真章,也难说话。还是请贤姊妹就势先把这血光暂时代为收敛,或是缓缓冲荡下去,然后再与他相见如何?”小寒山二女笑道:“愚姊妹恐难做得合适,还是请陈仙子施展法力吧。”陈文巩道:“他那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实是厉害,要是我代贤姊妹动手,却无这大本领,只好借用师父的青灵囊了。”谢缨笑道:“我们原为此老连历多劫,修为不易,欲加保全,奉命化解此局而来,不管陈仙子如何施为都好。愚姊妹此时仅得家母伏魔真传,尚未到那炉火纯青地步,如若出手,这漫天血光便被佛光击散,此老受了重创,固是恨同切骨,血焰余氛乘风飞散,到了中土,岂不又是流毒人间?与其这样,还不如任凭洪弟胡闹呢。”
陈文现笑了笑,便把长袖一扬,一片形似纱囊,薄如蝉翼的青云,立由袖口内往上飞起。转眼变大,遮满全阵,巨吻箕张,囊底在下,微微鼓起。陈文玑再将手一抬,收了阵顶金霞,那团青云便代金霞堵塞阵顶,发射出万条奇光。上面血焰立似潮水一般往大口中灌入,势绝迅猛。众人隔着青云向上仰望,只见那么狂盛的血焰到了囊口里面,宛如石沉大海,只见一丝红影在囊中急转,那云囊仍是轻飘飘地浮悬顶上。
约有半盏茶时,陈文巩道:“此老这时已有警觉,我们一同去吧。”说罢将手一指,云囊往侧一偏,小寒山二女一同护住,谢琳道:“洪弟,你还不快将那宝贝旗门收去,一同走么?”李洪道:“我见血光还未收完,当是连这旗门同去呢。”随将六合旗门收下,随了众人,在祥光环绕之下,往上空飞起。旗门一收,青囊也相随浮空暴长,上下四外的无边血焰直似磁石引针般被青囊吸住,齐往大口之中涌进。众人虽见残焰不住由身侧飞过,因血光稀薄,力已大减,又有祥光护体,通无所觉。陈文现回首向众道:
“休看这些残焰无力,仍是恶毒非常。人如沾上,固是重伤中毒;如被佛法击散,消灭未尽,残留空中,飞向中土,只要有一片丝缕,当地便能发生大疫,引起许多灾害。你道毒是不毒?”李洪便问:“老怪物如此恶毒,为何还要解和,不将他除去呢?”谢琳道:“叫你不要多口,怎又说了。”李洪便不再说,因要收那血光,飞行较缓。众人一看,所行正是往离朱宫的去路,才知适听敌人发话好似近在头上,实则人在磨球岛行法遥制,大家竟未听出。别的不说,就此而论,法力已非寻常,怪不得远居灵峤仙府的地仙也为此事前来。如非三位女仙来此解和,胜败恐未易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