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9]
卫涵秋好不聪明,居然猜透虞心影的心意,剑眉微扬含笑说道:“虞令主.你是否觉得我不应谈话有推辞?但你是旷代红妆奇侠,一胜一负之间,关系‘北令南幡’的美名令誉。故而,不但我要慎重异常,便连你也决不愿意我轻率从事。”
这番话儿,立论颇高,听得虞心影扬眉笑道;“你倒真会说话,并说得颇有道理,我自然不愿意你不重视这‘北令南幡’之斗。”.卫涵秋笑道:“虞令主,用我想来,我们之间,应该有两次较技机会。”
虞心影点头说道:“一次是在这冰洞之中,另一次是在‘玄冰大会”以上。’卫涵秋扬眉笑道:“举世群榷,齐聚‘玄冰大会’,那一阵自然应该是:北令南幡’之间,谁强谁弱的正式比斗!但今日这一阵,又应该算是什么性质?”
虞心影想了一想,含笑答道:“就算是我们在正式比斗之前,先行非正式地试试手吧。”
卫涵秋摇头笑道:“这一阵虽非正式之斗,但也不能太不正式,否则便会减低彼此兴趣.甚至有些保留不出全力。”
虞心影听得微觉一怔,妙目凝波地看着卫涵秋,蹙眉问道:“你这‘不能不太正式’之语,不妨讲得明白一些,以及怎样才可提高彼此兴趣,也请-并说出。”
卫涵秋知道:“我认为只要加上一些彩头,便可提高兴趣,并不至于大不正式。”
虞心影“哦’了一声,扬眉说道:‘原来你是打算和我以技为赌!”
卫涵秋点头笑道:“这只是一种形式,那怕赌上一丝一缕,都无不可。”
虞心影嘴角微披,哂然说道:“既然要赌,便赌得隆重一些.不应该过分轻率。’卫涵秋笑道:“什么赌注,以及怎么赌法,均由虞令主决定便了。”
虞心影秀眉微扬,目闪神光说道:“我们今日既非正式比斗,便不出洞动手,惊扰多人……”
卫涵秋接口笑道:“这洞府之中,颇为逼仄,彼此腾挪闪展之间……”
虞心影冷然一笑,截断了他的话头说道:“我们何必腾挪闪展地擦掌磨拳,彼此较量上一手玄功,也就应了景了。”
卫涵秋满面春风地微笑说道:“我早已说过,一切均请虞令主做主,如今你既想用较量玄功,作为赌法.则赌注也不妨一并决定。”
虞心影双眉略蹙,想了一想说道:“我们两人,未必有相同之物,谁若输了,谁就送给对方一件自以为具有相当价值的罕世奇珍,作为赌注如何?”
卫涵秋目光微转,点头说道:“好,我对虞令主所说的赌法,及所定赌注,完全同意。”
虞心影笑道:“你既同意,我们便可开始赌斗玄功,只不知体力方面,是否业已完全……”
卫涵秋不等虞心影话完,便即点头笑道:“我体力方面,已经完全恢复,且抛砖引玉地,先行献丑便了。”
说完,走到外室中央,自行盘膝坐下。
虞心影起初不知卫涵秋要显示什么玄功,但看了片刻以后,便恍然看出这位“青幡仙客”,是在施展“纯阳真气化玄冰”的上乘内家绝学。
卫涵秋的头上身上,未见丝毫汗珠,口间鼻间也决未见有丝毫喷吐真气动作。
但在他盘臃坐下.约莫锁饭光阴过后.四壁间的玄冰积雪,便自纷纷溃化,赢得一地水渍。
虞心影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她这微笑之中,含有两种意义。
第一种是敬意,她敬的是“青幡仙客”卫涵秋果然名不虚传,具有罕世功力。
第二种是慰意,她从卫涵秋所表现的功力之上看来,觉得对方所学虽高,但自己却仍有赢得这场赌斗的必胜信念。
卫涵秋等壁上冰融半寸之后,微微一笑,方自站起身形,忽然听得有人以“传音入密”功力,向自己耳边说道:“赛兄,请暂把虞心影放回,等过了今日,再作打算,因魏老婆婆被曹梦德所惑.与小弟大斗,非要我交出这位‘红叶令主’不可。”
这位由“千面刘基”赛伯温,所假扮的卫涵秋.一听便知耳边的细若游丝语音,是“屠龙手”闻人俊所发,遂眉头徽蹙地向虞心影苦笑说道:“虞令主,我忽然想起有件要事待办,可否把这桩比斗,延迟到明日此刻,再由你继续施展?”
虞心影闻言,正觉诧异,耳边忽然也听得有人用“化语成丝,传音人密”功力,发话说道:“虞令主赶紧请回,魏老婆婆在洞府之中,等你有要事商议。”
虞心影也听出这语音是“屠龙手”闻人俊所发。
闻人俊虽暂代百里夫人号令群雄,并无使虞心影服从之权,但“魏老婆婆”四字,却对这位“红叶令主”具有绝大影响能力。
故而虞心影听了耳边密语,便乘机应允,向那假卫涵秋点头道:“好,我们明日此时,再继续今日之会。”
说完方待转身,赛伯温因生恐她对魏老婆婆或曹梦德说出此事,将使自己白费心思,前功尽弃,遂向虞心影抱拳笑道:“虞令主,关于我们在此比斗之事……”
虞心影冰雪聪明,一听便知对方用意,连摇双手,截断了赛伯温的话头,含笑说道:“你尽管放心,这是非正式的‘北令南幡’游戏较功,我不会向旁人泄漏,面对你采取包围以多为胜。’语音才落,便向卫涵秋略一挥手,一条矢矫人影,翩若惊鸿地闪出洞外。
她对这敷十丈冰壁,上时已不觉为难,下时自然越发快速。
虞心影宛如陨电飞星,泻下冰壁,但却未见闻人俊身影,知道这位“屠龙手”,定已先行回“玄冰凹”内。
等她回转“玄冰凹”洞时,进入议事大厅,果见魏老婆婆与曹梦德、闻人俊等,同坐一处。魏老婆婆并杀气腾眉,满面不悦的神色。
闻人俊一见虞心影回转,双眉立挑,纵声狂笑说道:“虞令主,你来得正好,再若迟到片刻,恐怕我闻人俊便将尝尝魏老婆婆威震乾坤的‘玉杖泥丸’的滋味了呢!”
这两句话儿,听得魏老婆婆把那满腔的冰霜杀气,变成了惭愧神色。
虞心影愕然问道:“闻人兄此话怎讲?”
闻人俊一双俊目以内,精芒电射地怪笑说道:“小弟先向虞令主请教一声,三国之中,数谁的疑心最大?”
虞心影不加思索.应声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数曹操。”
闻人俊冷笑说道:“三国中的曹孟德先生.疑心虽大,如今这位曹梦德兄,疑心却也不小!他疑心我把虞令主……”
话犹未了,虞心影便秀眉双蹙地向曹梦德急急问道:“曹兄,你疑心闻人兄把我怎么样了?”
这句话儿,可把“哈哈秀士”曹梦德问得惨了,慢说打不出“哈哈”,连颈根于都窘得发红,却仍无法答对。
常言道得好:“解铃原是系铃人”,闻人俊见曹梦德业已窘得双眼凶光乱转,遂又复笑道:“虞令主,曹梦德所疑心的是什么事儿,你不妨少时再问,如今我却想先请你替我洗刷清白。”
虞心影愕然说道:“闻人兄,我听不懂了,你有甚不清不白之处,要我来替你洗刷?”
闻人俊笑道:“我方才是否告诉虞令主一桩有关‘青幡仙客’卫涵秋的讯息,你遂自报奋勇地一怒出洞,前去察看。”
虞心影点头答道:“不错,这是事实,但不知闻人兄问此何意?”
闻人俊扬眉笑道:“够了,够了,多谢虞令主的‘这是事实’一语,就这四个字儿.便已替闻人俊洗刷得清清白白。”
说到此处.双眉微挑,目光如电地向魏老婆婆及曹梦德略-扫视,抱拳冷笑说道:“如今真象已明,老婆婆可以放心,曹兄也当不在疑虑,你们请回静室,与令主好好谈谈,闻人俊暂且休息,有何失礼之处,明日再向三位赔罪。”
魏老婆婆与曹梦德,讨了这大没趣,偏又曲在自己,还不出口,只好讪讪地站起身形,与虞心影一同退去。
闻人俊见状,不禁心中暗喜,知道曹梦德与虞心影之间,经过这样一来,定必加深芥蒂。
他回到自己室中不久,那位假扮“青幡仙客”卫涵秋的“千面刘基”赛伯温,也复赶回,向闻人俊皱眉问道:“闻人兄,我刚在安排妙计,一步一步地引诱虞心影上钩,你怎么……”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摇手说道:“赛兄有所不知,倘若虞心影就此失踪不回,魏老婆婆与曹梦德,必与我大闹,非但难收预计之效,反会弄成自相残杀局面,在‘玄冰大会’以前,消灭实力!故而,小弟才请赛兄暂时放过虞心影,改日再不动声色地,把她诱去,便无顾虑。”
赛伯温问清他们争吵经过,含笑说道:“闻人兄,我已与虞心影约好,明日仍在那峭壁冰洞之中相会,你只要设法避开,魏老婆婆与曹梦德,便无法再复怪你。”
闻人俊笑道:“赛兄有把握制服虞心影么?”
赛伯温点头笑道:“虞心影业已落人我的圈套之中了,包管她明日再进峭壁冰洞之中,便即一去不返。”
闻人俊闻言,当然高兴万分,赛伯温也就向他告别,自行回房安歌。
次日清晨,闻人俊走访魏老婆婆,说是有事外出,须到深夜方回,有关“玄冰凹”中事务,请魏老婆婆暂时代为掌理。
魏老婆婆因昨晚在闻人俊面前弄了个极大没趣,颇觉难于回转,见有这种台阶自然立即应允。
闻人俊走后,赛伯温仍自不动声色地,与魏老婆婆、曹梦德、虞心影等,一齐谈天,直待用毕午饭,方悄悄离开,攀登“玄冰凹”
口冰壁,扮成卫涵秋的模样,在洞口等虞心影前来赴约。
这位“红叶令主”,果然不轻言诺,准时来到冰洞之中。
赛伯温含笑说道:“虞令主真是信人,我们且继续昨日之会,如今轮到你表演神功,使卫涵秋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