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直捣南阳 [6]
任无心讶然道:“程玉萼,可是那……”
老妇人接道:“南宫明的妻子,咱们别提此人,省得娘动肝火。”
说到此处,由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蜡丸。
老妇人指甲在蜡丸上轻轻一划,那蜡壳顿时破为两半。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扑入两人的鼻内。
任无心猛力一嗅,笑道:“好宝贝!”
忽然心头一动,忙道:“娘,许多朋友都内伤惨重,这药丸分给大伙服用……”
老妇人小心翼翼剥掉蜡壳,手拈药丸,一把塞进儿子口内,道:“娘击伤的人,当然会治疗痊愈。”
眼看他已将药丸吞下,始才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东西,理该给自己的儿子。”
任无心双目之内,泪光浮现,苦笑道:“那白大先生有性命之忧,咱们得早点设法。”
老妇人道:“娘早已想到了。”
由衣囊中取出一个四五寸高的玉瓶,轻轻摇动,道:“这瓶内有十多粒千年老参与灵芝液合炼的丹丸,另有几粒保命金丸,几人食用,谅必能够治好他们的伤势了。”
任无心接过手来,拔开瓶塞嗅了-嗅.知道母亲所言不虚,连忙盖上瓶盖,揣入怀内,笑道:“娘的本领真大,一日之间,何处找来这许多救命的灵丹?”
老妇人莞尔一笑.道:“这做贼的事.儿别学了。”
微微-顿.接道:“你坐下.运一阵内功化解灵丹。”
任无心席地坐下,闭目运功.催动药效。
老妇人也在一旁坐定,将儿子半拥在怀内,伸出右掌,抵在儿子背心之上,将-股内力输送过去。
这母子二人的内功合在一起,那是高深得无可言喻。
功行数匝,药力即已渗透周身百骸。
转眼工夫.任无心沉重的内伤,已经痊愈.神清气爽,远胜往昔。
任无心双目一睁,笑道:“娘请歇手,咱们讲话。”
老妇人收回手掌.倏地蔼然-笑,道:“你解开衣襟,娘再瞧一瞧你那胎记。”
任无心双眉一轩,道:“怎么.娘怕这个儿子是假的吗?”
偎在慈母怀里.他似已返回到童年,不觉调皮起来了。
老妇人笑意盈然,解开儿子的衣襟.露出胸腹间那块心形的胎记,伸出手指.摩娑不已。
她双目之内,散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辉.喃喃细语道:“娘因难产,生下你时,人已奄奄一息,我只怕之后记不起你的面貌,因而牢牢地记住你这一块胎记,唉!娘的双眼纵瞎了,也认得出这一块小小的痕印。”
任无心热泪盈眶.道:“娘这样疼爱孩儿,孩儿却未尽过半日的孝道。”
老妇人灿然笑道:“儿是为娘腹中的一块肉,天下的母亲无不疼儿子,谁管他孝不孝顺。”
任无心脱口一笑,母爱深重,却不禁泪如泉涌。
老妇人替儿子系好衣襟,低声笑道:“你名满天下,倒是英雄得很,可有知心合意的人?”
任无心摇头不迭,道:“没有。”
想起那五夫人田秀铃的事,不禁愁从中来,轻轻叹息一声。
老妇人道:“男子汉何患无妻,干吗要叹气?”
任无心赧然一笑,但觉慈母面前,无话不能讲出,于是将自己与田秀铃之间的纠葛,从头讲了一遍。
老妇人听罢,冷冷一笑,道:“什么东西,爱而见拒,居然转为仇敌.儿别理会此事,下次遇上,我即取她的性命。”
任无心暗暗一凛,笑道:“这等男女之私,还是该孩儿自己处置的好。娘别多*心事。”
老妇人道:“不说她是未亡人之身,目的不达,转而摧毁,这就不是真正的情爱,娘比你见得多,你不要受她蒙骗,落了她的圈套。”
任无心暗暗忖道:娘若决心杀田秀铃,她休想逃遁得了,这事含糊不得。
心念一转,顿时露出一副无赖的嘴脸,笑道:“儿的书信已经送去,要与她当面解决此事,大丈夫岂可失信于人?娘要先杀她.孩儿可是为难了。”
老妇人微微一忖,道:“哎!天下的儿子,都想自己做主,对父母之言,总是不肯相信。”
任无心笑道:“孩儿可是相信娘的话,几时娘替我找个媳妇,孩儿决无异言。”
老妇人哑然失笑,道:“嘻皮笑脸.哪里像个领袖群伦的人物。”
倏地面庞一转,低声道:“有人。”
任无心顺着母亲的目光望了过去。
等了许久,始才发觉一条淡淡的人影,悄然掩行过来,心头好生佩服,暗道;“我这武功,比起娘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差的太远了!”
那条人影潜行过来,直向群豪宿营之处掩去。
任无心母子坐在一块山石背后,那人未曾发觉。
老妇人眉峰微皱,轻轻说道:“是南宫世家的-个丫头。”
任无心道:“这女子名叫叶湘绮,是中原四君子之首叶长青的女儿。”
老妇人道:“中原四君子是何许人物?”
语音微顿,接道:“最近一二十年的人物,娘-慨不知。”
任无心道:“四个高蹈自隐,品格颇为清高之人,名声很大,武功不弱,如今失陷在南宫世家之内,充任三十六天罡之数。”
老妇人道:“这丫头这点武功.鬼鬼祟祟的潜来,岂不是莫名其妙?”
任无心道:“她是四川唐家未过门的媳妇,不过这女子性情刚强,不畏险阻,她一心营救老父,对唐家的亲事却漠然视之。”
老妇人道:“志行可嘉,却未必聪明。”
望了一眼,接道:“她退回来了。”
任无心凝目一望,果见叶湘绮掩了回来,游目四顾,似在搜寻什么?
老妇人道:“这女子美得很,单就容貌而论,倒是配得上你。”
任无心暗暗忖道:娘是美人,也想娶一个美貌的儿媳,其实娶妻取德,好看又何用?
老妇人倏地附耳说道:“那丫头东张西望,只怕是在找你,你过去瞧瞧,看她到此何事?”
任无心笑道:“这女子十分罗嗦,孩儿懒得与她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