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 - [武陵樵子]

第十章 双怪铩羽 二霸授首 [3]

  那大汉面现冷笑道:“单坛主就是怕夜长梦多,限期改在今日,是以命俺来迫问。”忽然“劈啪”两声发出,那大汉两个跟舱,几乎栽到於地,两颊顿呈红脸。原来“鬼见愁”邹七看不惯大汉那为虎作伥,猖狂不可一世的态度,可扰了他的酒兴,猿臂倏伸,左右开弓,迅疾无伦地打了两个耳刮。

  那大汉正当猖言傲语,不料眼前一黑,颊上挨了两记重的,登时肿起老高,火辣辣的灼痛,一阵金花乱涌,只差眼内未滚出泪来。

  良久神定,那大汉用手摸了两颊一把,强笑道:“杨老师,俺不过是个下人,就是将俺搁下来,也显不了威风,俺就照杨老师所言回复家主了!”说著,同著其他三人转身如风走去。

  那大汉从始至终,尚不知是邹七打的,显而易见“飞猿手法”其快若电。这时,邻座上发出一个沉劲声音道:“可惜呀可惜!这两巴掌打出祸事了!”

  众人不禁一怔!循声而视,却见一个面色红润,体形稍肥的中年儒生,眯著眼仰天自言自语,手中摇著一把黑骨褶扇。

  这真是怪事,竟无人见他走了进来,别人尚无所谓,邹七空负神眼之名,脸上可有点挂不住了,眼内蓝光涧涧而视,便待发作,李仲华忙扯了他一把。

  “鬼见愁”“哼”了一声,强行忍住,他只认李仲华识得此人;其实李仲华不过看出那中年儒生,两“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一内外双修的高人。

  如他不是“金陵二霸”那方,至少亦非自己这边敌人,他几天来,深明“鬼见愁”邹七是个性如烈火,十年之困,仍未磨灭他那习性,只一提起“铁笛子”喻松彦及“天凤帮”他就会目营欲裂,恨恨不已。李仲华紧守“小不忍则乱大谋”之诫,何苦多事结怨?

  才扯了一下邹七衣襟。只见中年儒生又自言自语道:“其实‘金陵二雾’并没有甚麽了不起,倒是‘无影飞狼’真难斗,我老人家也难嬴他一招半式,眼看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了。”说著,轻叹了一声。“鬼见愁”听见“无影飞狼”四字,不由胸头一震。

  这“无影飞狼”不就是四十年前,独闯峨眉、昆仑、青城三山,掌毙七十余名内家高手,足令正、邪双方无不闻名丧胆的裘震坤麽?武林中尊他“天外一邪”自此而後,便不见他在江湖现形,於是“无影飞狼”日久在人们心目中渐渐淡忘了……

  如今在中年儒生口中轻轻道出,使得“鬼见愁”陡然一惊!暗忖道:“难道‘金陵二霸’就是‘无影飞狼’裘震坤的门下麽?”点,但心笑这中年懦生,看样子才不过四旬左右,却自称为老人家?杨永彪只是沉思,思索中年儒生究竟是谁?

  突然,一条身影如风晃入,轻捷之极。

  只见是一个面色贸黑,十五、六岁的少年,望中年儒生躬首施礼,双目也不向杨永彪等人望一眼,低声道:“师父,已约好今晚一一更时分,在雨花台前与‘金陵二霸’见面。”

  中年儒生呵呵笑道:“‘金陵二霸’由你对付,正好算清你八年前满门血债!”说著喝了声:“走!”

  也不见他怎麽起式?眨眼之间,人已落在七、八丈外湖畔石径上。

  双足如行云流水般,安详洒步,可又十分快捷,那少年从後飞云追电蹑著,口中叫道:“师父,等我……”声落,人杳。杨永彪忽拍了桌子一下,大声道:“是也……嗯……一定是他老人家。”

  “谁?”“鬼见愁”邹七瞪眼问道。

  杨永彪道:“邹大侠你也熟知能详,这人就是‘神行秀士’金森。”

  “鬼见愁”邹七眉头一皱“哦”了声道:“原来是他,无怪这麽倨彻?二更时分我例要瞧瞧他身手,究竟比我邹七高明多少?”

  随即又道:“杨老师,你们千万不要吐出我邹七在此现身,你的事,我接下来了。”杨永彪一听大喜,连声应允。

  酒醉饭饱“鬼见愁”邹七示意杨永彪等先回雄飞镖局,杨永彪四人告辞离去。邹七对李仲华道:“老弟,雄飞镖局就在鼓楼西,鼓楼附近有家天祥居客栈,你可先去天祥居,暗中护卫雄飞镖局,老哥哥还要四处巡巡,天祥居不见,准二更天在雨花台碰面。”

  说著,拐杖一顿“嘤”地凌空窜起,飘风闪电般跃去。

  李仲华眼送著“鬼见愁”邹七逝去的身形,不由心笑道:“这位邹兄偌大年岁,还是火爆脾气,可见积习陷溺,至死而不能自拔。”

  他在燕京时,久已向往江南山水文物之盛,於是他步履安详,漫步浏览,走向金陵城而去。

  金陵城郊景色如画,青山环绕,碧波荡漾,树木葱郁,垂柳掩映,这天又是难得的极好天气,晴空一碧,万里无云,丽日煦和,清风振衣,令人神清气爽舒透无比。李仲华走近巍峨的城门,穿过如蚁的行人,他对金陵陌生得紧,问询鼓楼路径,循著路径走去。

  怎见前面行人纷纷让开,正不解其故,但闻得蹄声响亮,急骤驰声,尘砂漫空飞起,跟著三骑高头大马风掣电驰奔来,骑上人都是清一色黑衣劲装,怒目杨眉,手中马鞭,挥空盘绕“叭叭”出声。

  李仲华剑眉高耸:心怒道:“这三人分明是武林人物,城中怎任他如此横行骑窜?就是龙腾虎蹬的燕京城,尚未见过如此闭目乱闯的人。”心正恃念之际,那三骑已追风欺电奔在面前,眼看李仲华即要被踹倒。

  路旁行人纷纷惊叫出声。

  骑上人暴雷似地大喝,非但不把马匹劲住“呼”地一马鞭卷到。

  瞬眼之间,李仲华撞来的马匹,陡然被托飞出五、六丈高下,骑上人由马鞍甩抛出去,翻翻滚滚,似断线之鸢般坠下“叭”地一声大响,栽在地上不起。那匹马也是四蹄全断,倚在地上悲鸣长嘶。

  李仲华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伫立在路中。

  另外两骑己飞驰出去七、八丈外,此时也已圈了回来,目睹同伴惨状,齐各喝叱了一声,离鞍臆起,李仲华面前落下,其中一人冷笑道:“瞧不出你也是会家子?”

  李仲华微笑道:“如不是会两下,定不单被你们活活踹死,还被你们数说只怪自己不长眼,死了活该是也不是?”

  那汉子不由大怒道:“你这小子,敢是吃了龙心豹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甚麽人?”

  李仲华俊面一沉,冷笑道:“谁管你是甚麽人?”说著摔然出手,抓住那汉子胸前衣襟,只用了三成劲,随手一撩,飞空坠下,跌在先前那飞马踹人的汉子一堆。余下一人不由面目变色,忙窜去扶起两同伴,回面狠狠说道:“有种的,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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