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银蛇解围 [9]
当他二人踏进花园门后,即听一声轻暍道:“谁?”
竺瑞青转眼一瞥,见园门侧一颗大树旁,站着一个碧眼蓝睛,紫睑银须的六旬开外老者。
赫然竟是鄱阳君主丁覇天!
心中方自一怔,已听黑衣人叫道:“爹!是我!”
竺瑞青闻声,这一惊更非小可!
他要不知对方是谁,还则罢了,既知对方是鄱阳君主,黑衣人又称他为爹,黑衣人岂不是鄱阳君主之子?
他这惊愕未已,忽见鄱阳君主指着他道:“古勇!过来,与老夫对上一掌!”
竺瑞青心中又复一凛,已听黑衣人抢着道:“爹!我二人一夜未眠,返岛后又在峰上打了一架,全都十分疲累了,还是改天再叫他奉陪爹吧!”
鄱阳君主丁覇天一听,没再说什么,微笑着转身一掌,劈在三丈外一株合抱树上,那树身顿时一阵颤震,枝叶纷飞,可见这鄱阳君主一身功力确也非凡。
黑友人随朝竺瑞青一递眼色,迳自走入园中一座两明一暗的套房中,进入暗间后,黑衣人即道:“此室中,阁下可获得暂时的自由,不会害怕有任何人私自闯入,即使家父也从未无故进入过,阁下尽可安心少歇,小弟去去就来!”
说毕,黑衣人转身自去。
竺瑞青听他如此说,遂将不习惯的缠头巾解了下来。
不过,他十分仔细,因为这黑巾似乎有一定的包缠法,他仔细的记认着,以便再次缠起时,不至会有漏洞被人看出。
当他全部松下缠头巾,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后,立即想到黑衣人,他即是鄱阳君主之子,难道会是那阴险狡滑的丁烈民?难道这其中有诈?
何以他忽然掉转枪头,与其父为敌?
还是别有原因?
看他的情形,似有难言之隐,方有桃源岛死牢石室中那句话:
“小弟并非不愿告诉你姓名,只是在考虑,是告诉你比较好,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
竺瑞青心忖毕,放眼打量暗室!
见这暗室除了一道房门外,连个小窗都没有,真可说密不透风,就是房门上也坠着厚厚的门帘。
室中,榻椅俱全,似是一间卧室,陈设家俱都十分奢侈华丽!
竺瑞青在室中候了约有一时辰之久,方听到明间有人语声:
“小华!将我和古叔的饭食,送到我书房来!”
随着人声,门帘揭处,出现个十七八岁的丽服少年。
只见他鼻子微曲,双眼起棱,薄薄的双唇,赫然竟是竺瑞青第一日进入饶州城所遇的三公子丁烈民!
竺瑞青一见是他,心中大惊。
因为这丁烈民长相阴险狡滑,是个不可信任的薄情人!伪君子!
不想,丁烈民走进室来,立即双膝一软,跪在竺瑞青面前,道:“当日不知阁下即是闻名宇内的竺大侠,小弟多有冒犯,尚乞大侠多多原谅!”
竺瑞青这一见,心中既惊又奇,慌不迭将他掺起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烈民凄然道:“小弟并非有意做作,当日本有敌对之心,可是,大哥与二姐之死,诚然太冤,使小弟痛心万分,方悟到所行有违正义,故此毅然拯救小莺,并趁巡湖之便,亲迎竺大侠来岛,目的是想请大侠……”
语至此,丁烈民蓦地双目呆呆直视,通体一震,语音顿止!
竺瑞青不知他因何如此,回首一看,双眼还没找到目的物,已觉足下一轻,身子立即悬空下落。
仓卒间,竺瑞青正待凌空刹住势子,随觉肩头被丁烈民一按,再也稳不住,立如流星直坠。
头顶随听“嗒!”的一声微响,显然他已中了翻板机关。
竺瑞青惊骇中,凌空急急收势,飘然落下七八丈,方始及地,英目四下一掠,又是一间四面石壁,不见天日,无门无窗的死牢。
竺瑞青惊魂甫定,立即悟到是中了这丁烈民阴险狡滑的奸计。
大概他们是对那小莺,用刑逼供,小莺受刑不过,招出原委,丁烈民知非其敌手,遂故布圈套,将他诱上鄱阳山!
假如!这揣测是实,那他可真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人在危难中,都会往最坏的一面去想,既知身入牢宠,岂能坐以待毙?求生之念油然而生,虽明知要想脱险,实无把握,也不得不寻求脱身之法。
而且,事态未明显的,已至万分火急,根本不容人多作思考,无谓的耽搁,只有增加危险!
竺瑞青思忖及此,立即掠目四探,同时又从怀中取出他的铁血旗,在石壁上沿壁敲打!
可是,石壁上的回声,告诉了他,石壁之厚,厚比城墙,如若想要破壁而出,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探索良久,丝毫不得要领,竺瑞青万念俱灰,废然坐地,只好期待着恐怖的死亡降临!
正在这时,耳中忽听涓涓流水之声,彷佛暗夜中突现一丝曙光!
竺瑞青在颓废沮丧中,猛然精神百倍,赶忙凝精静听,这流水声,一似从地狱传来般。
竺瑞青忙又用铁血旗,在地上遍敲,终於听到“咚!咚!咚!”空洞之回声,顿使竺瑞青乐得心花怒放。
於是,立即以铁血旗尖端,朝地上猛挖,只一插下不及半尺,就已触到石板,可是,回声仍然告诉他,石板下是空的!
竺瑞青身处绝境,获得这一线希望,那还有这多顾忌,立即用手三把两把,将石板上的泥土全都给挖了开来。
见下面是个两尺见方的石板,石板上且有一个铁环,显然,这正是唯一可以逃生的出路。
竺瑞青一见,大喜过望,忙潜运内力一提,石板应手而起,现出两尺见方的黑洞,正好能容一人上下。
水声盈耳,竺瑞青朝下一望!
见下面是一天然阴沟状地道,微微倾斜,一道细水,涓涓而流,霉湿之气,中人欲呕。
此时的竺瑞青,一意逃生,那顾得许多,顿时纵身飘下,见这阴沟高约寻丈,宽有八尺,壁上山石峻峭,毒苔密布!
竺瑞青心知往下走,定是通向湖底,只有往上走,看看是否能够侥幸的寻得脱身之处!
竺瑞青循着阴暗霉湿的水沟暗道,弯弯曲曲的往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唯一的感觉是继续在上升。